雨落得急，傘面被打出激烈的聲響，在耳邊鼓噪不停，雲雅的心跟着就亂了。

李施煦見她悶着頭發愣，腳步慢了下來，又眼疾手快地把要跑出傘外的身影拉住，低聲問：“怎麼了？我突然過來叫你不高興了嗎？”

雲雅望着被他踩中的水窪，答非所問道：“你之前幾次去學校看我，現在又特地跑這麼遠到這裡來，是因為剛開始的時候熱情會比較高……其實，等再過段時間，就，就會……”

李施煦見她卡了半天殼，非但不給她解圍還故意問道：“就會什麼？”

“興趣就會降低。”情愛是會叫人瞬間上頭的東西，她不想自己也跟着上頭，她在努力保持冷靜。

李施煦問：“這就是你失眠的原因嗎？”

雲雅立馬擡起了頭，冷靜破碎，目光裡有着濃烈的情緒湧動。李施煦暗歎一聲，說：“我昨晚發的航班消息，吓到你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沒有睡好是嗎？”

雲雅沒有否認，低聲嘟囔：“别笑我。”

“不會。”李施煦快速答道，卻真的勾出來一抹微笑。

雲雅的心被他臉上的笑容攪得更亂，聽他又說：“不會笑你，也不會對你降低熱情。”接着是一聲歎笑，他道：“沒想到會叫你多想，我不知道要……”

後面的聲音弱下去，雲雅沒聽清。不過語氣聽着是平靜無波，他說完也不等雲雅有什麼反應就示意她帶路接着朝前走。幾步之前是段略有些陡的山路，下了雨的台階變得濕滑不易行走，李施煦托着雲雅的胳膊把人帶到了台階盡處。

短短三十來級台階卻走出了一腦門的汗，雲雅重新束好長發盤到頭頂，忽然聽到李施煦叫她名字。她轉頭看他，發覺他臉上這時已經沒了笑意，眼神中有着專注的神采，聚着濃烈化不開的情深脈脈，叫她心頭莫名一緊，開口也變得困難，她問：“怎麼了？”

李施煦有些緊張，盯着她看了有十來秒，才啞着聲音問出：“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似乎此話說出口，便是豁出去了全部的臉面和勇氣，于是又說：“就算按照你的标準，我們相處得還不夠久，相互了解也不算深，那你可以先答應和我在一起嗎？”

說完覺得不夠，再說：“我後悔了，要收回等相處得足夠久再和你說喜歡的話，雲雅，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想時時刻刻告訴你我有多麼喜歡你，你能不能，也試着喜歡我呢？”

一鼓作氣，還說：“我不會要你說你不想說的那些事，也不會阻礙你去做想做的事，我隻希望能夠一直留在你身邊，和你吃飯聊天過簡單的生活，可以嗎？”

對面的人徹底僵了，最後他隻好再次放緩了語氣，輕聲問：“我們在一起好嗎？我們戀愛吧，好不好？”

雲雅慶幸此刻正下着不停的雨，雨聲蓋住了她如雷般的心跳聲，她臉上有些熱，眼神開始閃躲，語無倫次地說着：“可是我……我不好的……你那麼好，我不想……”

我不想害了你。

“你很好。”李施煦突然抓住雲雅攥緊在身側的拳頭，把拇指塞進那拳頭縫隙中迫使她洩掉繃得過緊的神經，繼續道：“不要覺得自己不好，你優秀聰明又善良，學習好，長得好，心地更好，這樣的自己為什麼總要說不好。”

沒有給她更多的時間質疑思考，李施煦馬上又道：“雲雅，試試好嗎？我們談戀愛吧！”

他的聲音一貫是好聽，穿透雨聲落入她耳中。雲雅覺得耳邊像是有柔軟的絨羽拂過，好嗎雲雅？我們戀愛吧！

雲雅在他熱切的眼神下點了頭，嘴上卻說：“假如以後哪天你不想繼續試了，要及時告訴我。”

“好。可是雲雅，沒有人剛決定在一起，就想着要分開的。”李施煦耐心地回應着她的不安，他說：“你不是說我很好嗎，那你也試着相信我吧，我會做到向你許諾過的一切。”

包括喜歡你支持你愛護你，和其他所有一切。

雨越來越大，雲雅感覺到右肩一沉，是李施煦靠了更近将她往傘下帶了帶，然後伸手在她肩膀上拂了一下，抹去了随雨傘珠尾滴落到肩上的雨水。

沒來由的，那下輕輕的動作似乎驚動了掩在衣衫下的傷疤，雲雅覺得那處又開始麻癢，竟還微微生出痛意。

又覺得心中被狂喜充滿，幸福得近乎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