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然崔教授也不能同意我加入她的項目啊。”
吃了飯又等了會,樓上也沒人下來,看看時間快到九點半,于慰問:“要不我們先去實地考察?這個村子先看看?”
雲雅沒什麼異議,說上去收拾下東西十分鐘後出發。
下來後,瞧見于慰跟阿妙湊在一塊聊得挺開心,于慰道:“我請阿妙姐給咱們做向導,她答應了。”
雲雅想起清早的事來,一時拿不準這對阿妙來說是不是件好事,也不知道村子裡有多少人是和之前旁觀的二人态度一樣。思索兩秒問:“待會兒老師他們起來,早飯怎麼辦呢?”
阿妙說:“都做好了,我請大姐到時候熱一下就行。雲雅妹子,沒事的,這事情我做得來。”
雲雅見她态度熱情大方,想起昨日方姐對她的誇贊不絕,又放下心來。
三個人這就上路,于慰本就是話多的人,正碰上阿妙熱情,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個不停,阿妙給他們介紹此地的風土人情,其實雲雅和于慰都不是第一次來景滄山,但阿妙講得格外有趣,說一說還會夾雜一些奇聞異事,真不是來過幾次的外地人能知道的,有些故事雲雅聽着感興趣,對着手機備忘錄複述着都一一記錄下來。
阿妙看着新奇,問她在幹什麼。雲雅便解釋說她故事講得好,回頭得謄抄下來。阿妙一聽,高興得臉都紅了,連問了幾聲:“我說的話也有用啊?也能被寫下來?”
于慰大笑,說:“那當然有用啊,我們幹的就是這活。”
阿妙跟着笑,“前幾年我沒在家,沒接觸過你們過來搞研究的,但是聽方姐給我講過,我就挺好奇,将來我們瑞瑞要是有興趣,也叫她學你們搞研究,把大家的話都寫下來。”
又問:“這寫下來能有什麼用呢?”
雲雅回答:“了解記錄不同人的生活,再向其他人進行展示,讓大家知道世界、社會、文化的多元。”
阿妙聽不大懂,問:“知道這些又能做什麼?”
雲雅說:“也許大家對世界的複雜會更加了解,然後對各種文化便會有更多的包容之心。”
阿妙不了解文化,她的世界也沒有很大,但她聽懂了複雜和包容,挺高興地點着頭,說道:“那倒是挺好的。”
于慰拿着相機對準了一邊的農田,正是插秧的時候,水田裡有不少人躬着身子在忙碌。阿妙見他連這也拍得認真,笑道:“這也拍啊!不是哪兒都有嗎?”
雲雅告訴她,做田野項目就是記錄此地人的生活,方方面面都要觀察記錄,不管是别處有沒有的,因為想要了解一個地方的社會文化,就得各方面全方位去接觸研究,尤其是研究文化演變時,許多問題原因都要仔細審視深入調研。
阿妙聽得迷糊又特着迷,她想誇一誇雲雅,又誇不出來什麼好聽的詞,最後隻說出了句:“真羨慕你,可以念書!”
雲雅語塞,這話她出來做田野工作時常聽,也怪得很,和她說這話的,基本都是女性。
手機在手裡振動不停,雲雅一看是李施煦打來的電話,她稍微走開兩步才接,主動說道:“我和同學正在村子裡做實地考察。”
李施煦順着話問:“找到給你做翻譯的小朋友了嗎?”
雲雅笑起來,“今天不做采訪,先在村子裡看看,找了一位本地的姐姐做向導。”
“接下來呢?今天還有别的任務嗎?”
“可能得去找人借幾本地方志,還要和政府的人對接一下,有些檔案文書借閱摘抄需要他們配合,也許還要去臨近的村子看看,具體還不知道,得等小組人齊了再一起讨論商量,他們還沒醒,昨晚上到的太晚了。”雲雅慢慢說着,又說了些剛剛從阿妙那裡聽來的故事,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沈岩喊李施煦的聲音,她才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說了好多話,忙道:“沈助理在叫你,你先忙吧。”
“我不忙,他一天要喊我八百回,别管他。”李施煦說,一邊給沈岩使眼色。
沈岩翻着白眼默默退出辦公室,心說鬼一天喊你八百回,是我樂意的嗎,真是玩物喪志,追姑娘追得班都不認真上。
雲雅突然問:“我說這些事情,你感興趣嗎?會不會太無聊?”
李施煦說:“沒有,你多說點,我喜歡聽。”
他其實想說的是,我喜歡聽你講發生在身邊的一切瑣碎日常,又怕這話顯得太熱切,他見不着她的臉,無法判斷她的表情,說話便有了些收斂。
雲雅知道他工作忙有開不完的會,沈岩叫他絕不是沒事,于是說:“那等我碰到好玩的事情再跟你講,同學在等我,我得過去了。”
李施煦這才戀戀不舍地道别,其實還想問她什麼時候會有空,他可以先定下去看她的時間,好在最後忍住了沒問出口,也才分開一天,不能這樣急切。
雲雅挂了電話,發現阿妙在看她,笑容明朗燦爛的。雲雅不明所以,問:“怎麼了?”
阿妙問:“是喜歡的人嗎?”
雲雅臉一紅,沒有否認。
阿妙說:“遇上喜歡的人很不容易啊,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兩人一陣沉默,雲雅再去看阿妙,隻瞧她眼望着遙遙不知何處的遠方,神色落寞怅然若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