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錯開目光,再忍不住回望,越是閃躲越避無可避。
見人一副心虛的樣子,顧漾沒好意思拆穿,也沒說話,看着陸霄的樣子心裡默默暗笑。
“還不起來?”符子磊見人扔趴在自己肩頭不動彈,幹脆利落往一旁撤。
“哎…”陸霄急忙穩住身形,“你說我暈了的,做戲不得做全套啊。”
郭倩茜傻眼了,“你們……”
“裝的,”顧漾接上話,“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發現,那個角度老師大概是沒發現。”
陸霄撓了撓頭,尬笑道:“主要…太丢人了,我當時真想着摔暈了得了。”
“人沒事兒就行,”符子磊手搭在他肩頭,“你躺在地上一直沒動靜,要不要這麼吓人?”
說完男生滿目春風,“還好我反應快,不然你得一直人圍觀。”
“你還說呢,”陸霄搗了身旁人一下,“突然冒出一句暈了,害我一整個汗流浃背。”
“不帶你這樣忘恩負義的啊,”沒聽到誇贊符子磊不樂意了,“你一頓擠眉弄眼的,我能接上你的信号容易嘛我?”
陸霄:“……”
我謝謝你啊。
幾人相互聊着天,顧漾視線落在男生沾染泥土的腿上,隐隐有些擔心。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那麼一跤,不可能一點兒傷沒有,提醒道:“還是去醫務室看看吧,表演得那麼像回事兒,總不能空手而歸。”
符子磊察覺到她話裡有話,“老陸,受了傷可别藏着掖着的。”
“你摔得不輕,”郭倩茜說,“看着挺生龍活虎的,但還是看看才安心。”
經過一番提醒,陸霄後知後覺感到自己膝蓋處隐隐作痛,沒有拒絕幾人的勸慰,趕往醫務室。
檢查一番陸霄果然受傷了,膝蓋擦破了皮,還好沒有傷到其它地方,拿了藥幾人攜伴回了教室。
……
操場空地上,高三學生跟着指令有序前往操場集合,到處人頭攢動。
紅色的橫幅高懸于主席台正中央,平日裡簡單歸整的桌子鋪上了嶄新的華布,幾個話筒隔着相同的距離依次擺放其上,領導們陸續入座。
台子右側方,楊主任撫着話筒高喊:“理科班從左側大門進操場,文科班從右側,人和人盡量保持些距離,避免出現踩踏事件。”
清晨暖風徐徐,攜香紛沓而來,春蟬懸在枝頭,扯着不成音的語調高聲鳴叫,竟有幾分無以言表的憂傷。
今天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參加清河一中集會的日子了,衆人笑語闌珊,是歡慶,亦是别離。
“滋啦——”一聲響,校長翻着話筒調試聲音,拉開百日誓師大會序幕。
顧漾和陸霄作為年紀優秀代表上台發言,流程按部就班進行,第三個環節快結束之際,兩人穿過一衆人群從右斜方繞到候場區等待。
“你詞背了嗎?”顧漾手裡拿着稿子,突然問了一句。
陸霄正低頭看手裡捏得褶皺的稿子,愣了一會兒才回了一句,“…背好了。”
有點言不由衷。
時間一晃而過,高二時兩人在升旗台前發言的畫面一幀幀自腦海浮現,白駒過隙的光景,如濃墨重彩的老式電影,層出不窮湧上心頭。
陸霄瞄了她一眼,“我真背了,我就是…”害怕。
害怕得心怦怦跳,害怕自己臨場發揮失常,尤其害怕影響到身旁人。
今日不同往日,跟顧漾待在一起,他就變得很謹慎小心,而且他有過失誤的經曆,内心惶惶不安。
老師代表發言結束,操場上靜默了一瞬,叽叽喳喳的聲音很快又燥了起來。
從剛剛開始兩人都沒再開口,顧漾趁着這個時機扭頭看了陸霄一眼。
男生眼睫低垂,額前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目光,看不清神情。
此刻的沉默敵過周圍一切聲響。
顧漾清晰地感覺到男生情緒的波動,很微小,如春風拂過水面一般細微,她的感知卻格外強烈。
“陸霄,”臨上台最後一分鐘,顧漾突然開口,“我們交換一下演講稿。”
陸霄不疑有他,相互交換了一下演講稿,兩人一前一後邁步上台。
幾位領導見他們過來,臨邊上的陳書記貼心遞過話筒。
這可都是學校實打實的好苗子啊,路過每一個領導面前,接受到的目光無一不是帶着和藹可親的光輝,叫人難以忽視。
因為是兩人演講,獨留的一個座位沒辦法安置兩人的空間,索性演講的時間不長,他們二人便在一旁支起的話題面前進行宣講。
一段開場介紹,一陣掌聲後,顧漾拿着話筒:“寒窗數十載,百日後,見證碩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