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轉眼間接近尾聲，校園裡恢複了往日的喧嚣。

教室裡，顧漾剛站到前門口，在門外瞄見其他三人已經端坐在各自座位上。

郭倩茜看見她，率先揮了揮手。

坐在身後的陸霄正和符子磊低聲交談着什麼，兩人偶爾發出幾聲低笑，氣氛融洽。

她沖郭倩茜彎眉輕笑，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側身挂書包，措不及防與其眼神對視。

男生沒說話，目光相接的下一秒以極快的速度移開目光。

她沒多想，書包挂在椅背後轉身，正要伸手往拿習題冊的時候，指尖忽然觸碰到某種不明物體。

彎腰朝裡面查探一番，才發現抽屜裡憑空多出一個盒子。

盒子用一個精緻的袋子裝起來，觸感柔軟舒适，拿起來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聯想到陸霄匆匆一瞥的眼神，她大概猜到盒子裡是什麼東西了。

來不及證實心中所想，許青山風塵仆仆出現在教室門口，她匆匆松開手，思緒轉入課堂之上。

師生之間經過一學期的相處已經十分熟絡，許青山略過場面話直切正題，揪着學生們上學期末試卷一通審判。

“有些同學的卷子簡直沒眼瞧，語文語文，學的就是文學，将就用詞得當，你們仔細瞅瞅自個兒的卷子，基本詞語用法做的都是什麼……”

義憤填膺訓斥一番，面對如此慘不忍睹的試卷，許青山心火難消，轉身在黑闆上寫下幾組四字成語，屈指一敲：“我點幾個學生上來做題。”

“陸霄，秦璐……”

點到名字的學生依次上台。

粉筆摩擦過黑闆，白色的粉末随風飄散。

許青山走下台巡視，學生們對照黑闆的詞語安靜低頭寫字，教室裡靜谧得詭異。

老師臉色始終陰沉着，闆書的幾個學生陸續坐回自己座位上，他大緻掃了眼上面的字冷聲道：“我找同學來解釋解釋‘望其項背’到底什麼意思？”

直接明了抽出這個詞語，明顯是黑闆上的表述有問題。

老師聲音不複往日溫和，學生們默契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

沒有人毛遂自薦，許青山掃視一圈，點了課代表的名字：“蔣雯雯，你先打個頭陣，說說這個詞什麼意思。”

負責闆書這個詞語的同學屏息凝視，默默。

顧漾心驚肉跳，老師寫得那幾個詞語，有一兩個她寫卷子的時候好像也用了，應該沒用錯地方吧。

“…望其項背，意思是……”

許青山點頭，神色有所緩和：“大概意思沒錯，再用它來造個句。”

“我的同桌語文成績優異，我難以望其項背。”

好像不太對？

由于緊張，蔣雯雯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同桌語文成績名列前茅，許青山每每提及頗引以為傲，本以為能勉強搶救一波，現在看來猶如螳臂當車。

講台上，老師神色始終淡然無波，沒有評價她說的對不對，擺手示意其坐下。

“顧漾。”沒有給任何喘息的時間，許青山目光一轉，視線落在她的位置。

她内心惴惴不安，驟然被點名，恍惚地站起身。

“你說說‘首當其沖’這個詞解釋得對嗎？”許青山繼續抛出下一個問題。

詞語是陸霄解釋的，男生字體很漂亮，即便是闆書，字迹依舊潇灑隽秀。

顧漾邊浏覽邊默讀，斟酌回應：“應該…沒錯。”

陸霄手撐着下巴小聲“咳”了一下。

顧漾更忐忑了，逐字解讀黑闆上寫的答案，愣是找不出異常。

但前有老師，後有陸霄做暗示，這個詞語解釋明顯有問題。

郭倩茜黑闆，她恨自己平時詞語積累少了，根本忙不上一點兒忙。

他們的位置離講台極近，在許青山眼皮底下明目張膽搞小動作，結果可想而知。

“陸霄，你自己寫得半斤八兩，還提醒别人呢！”

許青山正在氣頭上，對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斥，揚聲讓他去教室後頭站着聽課。

男生沒有半句怨言，利落放下筆，一手拎着卷子起身，在符子磊同情的目光中去往教室後排。

被這麼一打岔，成功轉移許青山的注意力，她僥幸躲過一劫。

提問一直延續到下課鈴聲響起，許青山，“今天提問黑闆上寫的内容下去查清楚提問的裡面有的學生說對了，有的還是一知半解，我今後會時不時提問。”

許青山的話像抛了一個定時炸彈，下課後學生們陷入一波成語熱潮。

陸霄穿過數排桌椅繞回自己座位上。

顧漾扒拉着詞典翻成語解析，原來一直以來她都理解錯了“首當其沖”的意思，擡手将這個詞語抄寫在課本最醒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