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門口，隔着一層樓梯陣陣敲門聲清晰可聞，似乎是從她家那裡傳出來的。

離得越近，拍門聲越大，踏至最後一節台階，顧漾确認了心中的猜測。

“放學回來了？”門口，顧勇成聞聲轉頭，敲門的手随之垂在身側。

沒說話，顧漾神情漠然地繞過顧勇成，在書包裡摸索鑰匙。

“小漾…”

“别喊我小漾。”顧漾翻鑰匙的手一頓，聲音裡不由帶着抗拒。

顧勇成面色一僵，仍幹着嗓音把話說完：“能…給爸點錢嗎？”

“……”

抽煙、賭博、喝酒，身旁的人真的是從前可以支撐起一個家庭的男人嗎？顧漾無法想象顧勇成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她不知道顧勇成是抱着怎樣的心态向她要錢的，但不管她有沒有，顧勇成都别想得到一星半點。

“我沒錢。”

冷着聲音推開門，顧漾跨過門欄進屋。

屋内，電視裡播放着動畫，音量震耳欲聾，屏幕閃動，映照着顧洋的身影。

“姐！”轉眼瞥見她，顧洋驚喜地跳下沙發。

顧勇成跟着她身後進門，眼睛瞟過抱着她的顧洋，“原來我兒子還在家啊！”

聲音裡不加掩飾的指責，顧漾緊緊護住躲在她身後的顧洋，她隐約感覺到顧洋身體輕微的顫抖。

顧勇成驟然發怒，他操着一副煙嗓，罵罵咧咧地喊：“怎麼？我可是你姐倆的爹，用得着防賊似得防我？啊！”

“我費那麼大心養大你倆，你們就……”

“我們姐倆的爹？你不配嗎？”顧漾狠狠掐着手，朝他吼了一句。

“……”

一瞬間，顧勇成面容呆滞，再說不出話。

“洋洋，和姐姐進屋。”壓下直湧心頭的怒火，顧漾柔聲安撫顧洋。

“姐，我故意沒給爸開門。”

房門緊閉，顧漾的手還未松開，顧洋在身後低聲說了句。

顧漾轉身來到他跟前蹲下，聲音沒有責怪的意味，“知道，姐沒怪你。”

“姐，我不想在家……”顧洋嗫嚅，毛絨絨的腦袋低垂下來。

“行，”顧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發，“姐姐這就帶洋洋出去。”

放下下書包，顧漾把包裡的錢拿出來塞進兜裡，“洋洋，媽下午還上班嗎？”

“嗯，媽說今天加班。”顧洋點頭，緊跟着顧漾走出房間。

客廳裡，顧勇成伸長腿躺在沙發上，又是那副懶散頹然的模樣。

拉着顧洋徑直出門，顧漾仿若沙發的人不存在一般。

順着樓梯往下走，顧漾問：“洋洋，中午吃飯了嗎？”

“嗯，媽做得燒排骨。”顧洋眼睛一亮，似是對中午的飯流連忘返。

“那…洋洋出來想去哪兒玩？”顧漾面露糾結，她實在不知道該帶顧洋晚點什麼。

“不用，”顧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姐，咱們在外邊轉轉就好。”

姐弟倆一人一句随意搭着話，出了樓梯口，直面川流不息的街道，眼前豁然開朗。

街道兩旁樹木成蔭，低矮的灌木圍成一個個橢圓形的花壇，綠意盎然。

穿過一個紅路燈，和陸霄和符子磊在路邊偶遇，顧漾詫異地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倆沒回家啊？”顧漾往兩人背後的巷口張望。

“本來要回西區的，邢易硬拉我倆去家裡。”陸霄解釋道。

顧漾點頭，恍然大悟。

“哥哥好！”顧洋認出了符子磊，先和他打了招呼，禮貌地捎帶上陸霄。

陸霄：“……”

差别對待過于明顯，陸霄不滿道：“這位小帥哥，同樣是第一次見面，一視同仁很必要的。”

“我認識符哥的。”顧洋理直氣壯道。

符子磊替顧洋解釋：“邢易生日那晚，我們見過。”

“好了，你還跟小孩子計較那麼多。”顧漾看不下去，拍了陸霄一下。

陸霄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

顧漾：“……”

符子磊：“……”

“西區的客車定時定點的，下一趟應該快起發了吧？”想到陸霄剛才的話，顧漾看了眼時間。

“還是你們要打的？”

“都行，”符子磊好奇心旺盛，疑惑道：“你怎麼對那邊了解的那麼清楚？”

“我家…原來在那邊。”

西區房價高，能住在那邊的人怎麼現在會在東區這邊？陸霄和符子磊猜到了些什麼，默契地沒進一步追問，符子磊更是懊悔自己多嘴。

陸霄捂嘴咳嗽一聲，轉移話題：“我們正要去那邊新開的電玩城玩兒，要不要一塊兒？”說完，他朝符子磊眨眼。

符子磊立刻會意，拖着長腔“哦”了一聲：“對，洋洋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