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參加的節目是一檔古典音樂的樂器演奏綜藝。
直播形式。
綜藝旨在推廣普及古典音樂,偏娛樂性質的賽制,簡單分成木管、銅管、弦樂、鍵盤四組,來自各個國家的選手自由選曲。
初賽由五位來自各領域的大師進行打分,評分前80%的晉級下一輪。
這個節目江瓷是不看好的。
古典音樂題材的綜藝确實新穎,綜藝導向也不錯,但古典音樂終歸和流行不同,它并不是容易吸引大多數人,吸引流量的,終歸是不适合擺到娛樂層面上去。
直播形式也不算必要,舞台的收音設備再貴再好,也做不到像現場一樣的共鳴。
劉哥不是很贊成她的觀點:“節目組請人的誠意很足,邀請了很多國外很多厲害的音樂家,而且幾個評委聽說來頭也很大。”
“比如弦樂專業的大師好像就是個含金量挺高,叫霍華德傑什麼……”
“萊傑。”江瓷微微掀了眼皮,“霍華德·萊傑。”
“你知道?他很厲害嗎?”劉哥問。
她的老師。
“當然厲害。”江瓷說。
……
起初節目組給江瓷發邀約的時候,導演對這個流量香饽饽并不抱有希望,所以在收到劉哥回信時,他激動地從馬桶上譯本三尺高。
江瓷是最晚應下邀約的一個,留給她備賽的時間不多。
時間緊湊,江瓷臨時選的曲,巴赫D小調第二号帕蒂塔,并挑了一把音色适配的琴。
直播舞台的要求比錄播更加嚴格。
江瓷第一次彩排的時候,短時間内還沒辦法完全把譜子記下,她演奏時很投入,看譜認真。
最後一個音落下,琴弓從弦上擡起,江瓷感到現場安靜的異常。
舞台燈光調整,原本隻聚焦在舞台的燈光散開。
台下被光線照亮,江瓷一擡眸,被台下烏泱泱的圍觀群衆和一雙雙圓溜溜的黑色眼睛吓了一跳。
“怎麼了……”
她這話問出,台下衆人才像是回神了一樣,猛地鼓起了掌。
江瓷也正式演出一樣,鞠躬謝幕。
幾個半個後台的人都被琴聲吸引到了台前。
舞台總監趕羊似的把人散開:“幹什麼幹什麼,都回工位工作去。”
他看過很多音樂大師的演出,看過很多場比賽,對古典音樂更了解,所以也更清楚江瓷的水平。
舞台總監拿着台本上台,看向江瓷的眼神都變了:“江老師,您覺得有什麼要調整的地方嗎?”
江瓷和舞台總監商量了收音和站位問題。
直播的收聲肯定達不到現場的效果,但她還是想把盡量好的呈現給大家。
一場演出永遠需要腦力和體力的結合,研究譜子的時候是腦力,練習時是體力。
江瓷拿到錄音後回到休息室,反反複複聽了錄音,對着譜子試了不同的指法,調整了一些細節。
劉哥拎着飯盒進來:“吃飯了祖宗。”
江瓷這人,一件事情不完成,别人永遠叫不走。
江瓷像個沉迷電子遊戲,說話沒想過擔責的渣男:“馬上。”
楚傾時到的時候,就見劉哥熟練地哄着人:“先吃完再看,很快的,不差這點時間。上次胃病發熱去醫院你轉頭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醫生都說了讓你三餐規律……或者你邊吃邊看也行。”
江瓷頭也沒擡:“這個馬上弄完。”
“不吃飯?”楚傾時走過去。
幾日未見,江瓷聽見這個聲音,大腦一片空白。
她猛地擡頭,警惕的視線:“你來幹什麼?”
楚傾時:“來監督某人吃飯。”
舞台總監推開休息室的門:“江老師,關于那個站位問題我和導演商量了一下……楚老師?”
他雙手合十一鞠躬,縮頭速度極快:“抱歉打擾。”
“砰——”一聲幫忙把門關了。
江瓷和劉哥同時默了默,不約而同地看着楚傾時。
你來到底要幹嘛?
楚傾時像是沒感覺到一樣,理所當然地接了飯盒,把卡扣打開:“我在旁邊有錄制,順便過來探個班。”
他不緊不慢地把餐具擺好,就這麼看着江瓷。
一副我就是來監督你吃飯的,你不吃飯我就不走的樣子。
江瓷心裡權衡了一下。
吃飯,楚傾時離開;不吃飯,楚傾時一直待在這兒,一直盯着她。
不需要怎麼思考,江瓷默默拿起筷子。
劉哥看看江瓷,又看看楚傾時,再看看江瓷,神情複雜。
“你們倆什麼情況?”
江瓷夾菜動作一頓:“沒……”
劉哥歎了口氣。
算了,能讓着祖宗聽話吃飯就行。
“那你們待着好了,我出去一趟。”
劉哥屁股還沒離開凳子就被江瓷叫住。
“别!”
江瓷瞟了托着下巴看她的楚傾時一眼,咽下口中的飯:“你先等一下,先别走。”
“幹嘛啊。”劉哥更奇怪了,“我找總導演有事兒。”
于是他沒猶豫就離開了,很放心的把江瓷留下來和最危險的人共處一室。
房間氣氛有些微妙。
所幸楚傾時沒一直盯着她,起身走遠了點,去窗邊接電話。
江瓷抿了抿唇,決定速戰速決。
“嗯是的,那個項目是大哥負責的……”楚傾時偏了偏眸,手機拿開一點,“慢點吃。”
江瓷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和她講的。
她視線遲疑地望過去,楚傾時視線垂着看着桌面,沒在看她,還在打電話:“項目應該還沒有對接,我不大清楚,大哥不怎麼願意和我聯系。”
楚傾時挂了電話,江瓷也剛好收了筷子:“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