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發了好幾個氣憤的表情包刷屏。
江瓷沒有立刻回複,徐菁澤等不及,趕緊又打來了電話。
“這首不是你寫的曲子嗎?”
“還是我最喜歡的一首!”
“怎麼就變成他的原創了!”
江瓷垂了眸:“我不知道……”
“你還記得嗎?當時你的手稿是不是找不到了,然後他們說是許織拿的。”
柯蒂斯有許多課程是公共的,比如說,基礎鋼琴,樂理。
再比如說編曲。
那是編曲老師第一次布置編曲作業。
“上星期留的編曲作業,讓你們交一首自己最滿意的編曲。”
“我最喜歡的是江瓷的,很有自己的風格,我的水平已經提不出改進的點了。”
下課後,課程老師把譜子還給了江瓷。
江瓷記得她把譜子放回了譜夾裡。
但午飯後回來,徐菁澤拉着她:“你那個譜子再給我看一眼,我可太喜歡了。”
江瓷翻了一下譜夾沒找到。
徐菁澤探了頭盯着她翻:“找不到了?”
“是被人拿了吧。”
“是許織拿了吧。”
旁邊兩個男生一唱一和。
江瓷蹙眉:“别亂說。”
徐菁澤也說:“你們倆别總針對許織。”
因為許織孤僻的性格和偏女氣的長相,班上國外的幾個男生對他有點小意見。
“他那性格,整天陰測測的。”一個男生嘟囔,“看着就像是她會幹出來事情。”
另一個幹脆直接動手去翻許織的包:“你去翻翻許織的包呗,他上次就偷了我的……咦?沒有?”
男生拎着空包抖了抖,把許織的包裡面的東西倒了一地。
“算了沒事,我存着電子版,回去再打一份,剛好我也有想改的地方。”江瓷把譜夾合上,沒有多在意,走前看了那兩男的一眼,“把許織的東西給收回去。”
回憶到這裡,江瓷沉默了一下。
徐菁澤比她還氣憤:“沒想到真是許織拿的!虧我們當時還為她說話!”
江瓷夾着手機從床上爬起來,琴房就在隔壁,她從櫃子裡拖出一個箱子。
紙質的譜子整整齊齊的收在裡面,她一張一張翻過去,很輕易地從箱子底層找出了一張譜子。
“他飛黃騰達了,倒好,用你的作品給他鋪路。”徐菁澤越想越氣,“不行江瓷,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
江瓷把譜子抽出來,慢慢攤平了折角,輕輕地“嗯”了聲。
許織送她的那張演奏會門票她壓在了抽屜最底下。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去的。
……
獨奏會就在近些天。
司機送江瓷到達場館的時候,演奏會已經開始近半個小時了。
前半場是經典協奏曲的演奏,後半場将近結尾才會有原創曲。
徐菁澤因為沒有門票沒辦法進場,提供在精神上支持,其實就是發信息轟炸。
【咋樣?】
【你進場了嗎?資料備齊了嗎?】
【我要看打臉。】
【等不及了。】
裝着資料的手提包過了安檢機器,裡面的手稿和時間記錄足以證明一首曲子的歸屬。
江瓷在進場前把手機調成靜音,她走到門口,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的模樣,讓安檢人員多看了好幾眼。
“女士請出示一下門票和身份證……您是?!”
工作人員看着身份證上的照片瞪大了眼睛。
一張證件照都照不醜的臉,好看的太有辨識度。
江瓷擡手壓了壓帽子。
工作人員識趣地咽下那個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一驚一乍地樣子被同事抱怨了幾句。
“女士您的票是内場的特邀座的票。”工作人員的視線忍不住往江瓷臉上瞟,“表演已經開始了,我帶您直接從後台走吧。”
後台,倒也好,省得到時候費心找了。
江瓷進去的時候,大提琴剛好演奏到樂章的間斷,琴弦顫抖的尾音清晰地飄進她耳朵裡,江瓷的腳步情不自禁地一頓。
台下鴉雀無聲,觀衆們屏氣凝神生怕打擾樂手的演奏。
“女士,您的座位就在那裡。”工作人員附在她耳邊小聲道。
内場幾乎座無虛席,隻有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空着,格外顯眼。
“演奏期間是不能入座的,您可以先坐在這裡,等到中場休息了再過去。”工作人員說。
沒人比江瓷更懂得一場音樂會的觀演禮儀。
江瓷在最偏遠的角落裡坐下,視野被幕布遮擋大半,偏了頭才能看見許織的側身。
偌大的舞台空蕩蕩,所有的視線,所有的燈光都落在舞台的中央的一個身影。
一架琴、一個人。
江瓷很少站在台下,以觀衆的身份看向舞台。
她知道站在舞台上的感覺,她體驗過所有燈光聚集在她身上的感覺。
灼熱的,熱烈的,那種滾燙,讓人腎上腺素飙升,興奮得指尖都發抖。
直到一首樂曲完整的演奏結束,台下才有掌聲響起。
先是稀稀拉拉,再漸漸的蔓延至整個場館,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