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内,衆賓齊聚一堂,大殿之上的龍椅上端坐着皇帝,身邊坐着的是皇後。
皇後一身華服,看上去雍容又華貴,但她微微含笑的面容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令她看上去十分睿智。
殿内歌舞升平,宴會已經開始。
“謝韻呢?”晏回南蹙眉問一旁的司武。
司武道:“禀将軍,已經派人去尋了。想是夫人初次入宮,不認識宮中的路,迷路了。将軍您是知道的,夫人從前也常常迷路。”
“廢話,我的意思是怎麼還沒找到?”晏回南一記眼刀甩過去,吓得司武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皇宮在天子腳下,又這麼大,找個人當然是不好找的。更何況若是夫人有心躲起來,随便躲進哪個宮殿裡,怎麼可能還找得到嘛?
當然這些話司武是不敢回嘴的,他隻敢說出自己的一丢丢推測,并且是以非常謹慎的态度說出:“夫人有沒有可能……伺機逃跑?”
司文在後面踹了司武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一腳。
晏回南的臉色果然變得不是很好看,因為他知道謝韻此時此刻一定滿心都是逃跑,逃離他的身邊,但他很快又恢複了神色,“她不會。”
謝韻的骨子裡有自私的一部分,在很多事情面前她也許會暴露出這一部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不會。
隻因她心中仍存有俠肝義膽的一部分。隻要飛鏡還在他手上,謝韻便不會輕易逃跑。
“若是她敢跑,我定叫她此生都後悔自己今日做的這個決定。”晏回南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品了一口。
與此同時,皇帝身邊的公公捧着一個精緻的紫檀托盤走來,“還請大将軍賜寶。”
取東西是為給皇長子抓周用。
晏回南頭也不擡,随手從左手食指上摘了一個骨戒下來,平靜地補充:“這是由大梁皇帝侄子心口的肋骨所制。公公拿穩了。”
畢竟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還算是見過大場面,不免被晏回南這句話震懾到,但還是保持着應有的冷靜,“是,奴才明白的。”
那太監走後,不遠處傳來一道嬌俏的女聲,似乎全然不将這骨戒背後的血腥與殘忍放在眼裡,“肋骨如何制的骨戒?子遊哥哥告訴我好不好?”
“長衡公主來了!”
“長衡公主!”
“公主直接坐在了将軍身側,我聽聞将軍不是新娶了正妻麼?怎麼,是我的消息有誤嗎?”底下不知究竟是哪家的家眷在小聲議論。
“你有所不知,咱們這位将軍行為太過乖張。你可知他娶的是誰?”
“謝青雲之女,謝韻!”
“什麼?!”
此言一出,那些不知情的官員及其家眷紛紛向晏回南投來異樣的目光,眼神中摻雜着怨恨、厭惡、不解、恐懼一幹複雜的情緒。
長衡内心不禁竊喜,她就是要看到這些人知道晏回南娶的人是誰之後,所表露出來的這些厭惡的情緒。
謝韻,謝家人是全大周的罪人。你怎麼配成為晏回南的妻子?你應該受千萬人唾棄。
長衡不明白為什麼晏回南會對謝韻如此念念不忘,即便是多年後,即便是他們之間隔着千重山萬重恨,他依然要娶她為妻。
她将才在一衆目光中,坦然地坐在了原本應當是謝韻坐的席位上。
晏回南不悅的神情溢于言表,也沒什麼心思同門外漢講解什麼骨戒的制作方法:“公主不會想知道的。”
長衡卻不依不饒,像個被寵壞了的小女孩一樣,絲毫不顧及晏回南已是有婦之夫,仍舊同幼年時自己對身邊寵愛她的人撒嬌一樣,對着晏回南撒嬌。
晏回南幼年時也不慣着長衡,偶爾幾次順着她的意思來,也隻不過是晏回南想在皇帝舅舅面前讨點好處,故而了幾回乖,也就順着長衡的性子來了。
他從不吃撒嬌這一套。
司文剛得了晏回南的眼神暗示,想要阻止公主,卻忽然聽一道聲音傳來:
“自然是将人殺了之後,在人将死未死之時,抽出其肋骨,趁着血尚溫,骨在血液的浸潤下變得濕軟,再用挫骨刀一點一點将其鑿孔,磨穿,并在外壁上雕刻出花紋。這樣做出來的骨戒才漂亮,骨頭都被血浸透了,啞白的骨戒上便透着紅絲一般的紋路。”
衆目睽睽之下,謝韻儀态端方地走進了大殿,微笑着解答了長衡的問題。晏回南在聽到謝韻鎮定自若的回答之後,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似乎這樣的話從哪個女子口中說出都令人驚訝,但隻有謝韻,讓他内心詭異地生出一絲驕傲。
長衡見到謝韻時驚訝地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怎麼會在這?”
謝韻怎麼會全須全尾地出現在這裡?!她明明派人……
她赤手空拳是怎麼從毒蛇環繞的情況下逃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