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婉轉,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寒露趁着給林未淺倒茶的機會,彎腰在她耳邊迅速說了一些點評琴曲的說辭,先不談指點,但最基本的評價可以先記下。
寒露自己其實也沒有多麼懂琴,可好在跟着林未清這麼多年,即便不懂,也能記住一些評語。
片刻後,曲聲漸息。
周圍先是一片靜默,而後不同的誇贊聲響起。
“真不愧是高統領的千金,可真有才氣啊。”
“那還得是楊姐姐教導的好啊。”
……
被人誇贊自然是一件歡喜的事,就算一開始多有不願,可高秀還是起身朝着衆人微福了福身:“阿秀獻醜了。”
“哎喲,說什麼獻醜啊,這恐怕是我聽過最美妙的琴音了!”
衆人不吝美言,楊氏也聽得舒暢。
這時劉氏在一旁忍不住咳嗽提醒她,眼神仿佛在說“還記得要做什麼嗎”。
楊氏回過神,立刻朝高秀招手:“來,回娘身邊。”
高秀緩步走過去。
剛停下腳步,聽見楊氏對着席上一人問:“王妃娘娘,您覺得如何,可有什麼能指點的?”
衆人紛紛朝林未淺望去,雖然無人應和,但顯然也好奇她是不是能說出什麼來。
林未淺現在腦子有些亂,到曲子後半段她其實壓根沒怎麼聽,光在那兒記寒露說的。見楊氏開口問,緩了口氣準備把那些話直接背一遍,然而她剛要開口,忽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
“你說什麼,讓她給我指點?!”
高秀一改方才的疏冷淡漠,眼底滿是怒意與難堪,仿佛是被人羞辱了一般。
她直接對着楊氏喊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師傅乃是廣陵高人,除了師傅之外,沒有人配指點我!”
楊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女兒會突然爆發,她聽着席上衆人竊竊私語,臉騰地漲紅,面子很是挂不住,情緒激動下,一個沒忍住在高秀臉上甩下一個巴掌:“放肆!”
她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作為母親的威嚴被毀,可理智卻讓她在之後又加了句:“那是王妃娘娘,你怎可放肆!”
高秀是第一次被娘親打,她慢慢捂住臉,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楊氏:“便是聖上親臨,我也不要他指點!”
說完,紅着眼流淚跑了出去。
衆人皆愣在位置上不敢說話,方才還一片和諧的場面瞬間變得尴尬又安靜。
楊氏是氣上頭,這個時候腦子逐漸清醒過來,她忙起身抱歉地對林未淺道:“娘娘莫要怪罪,實在是小女不懂事。”
這個時候,林未淺恐怕是這席上最開心的一個了,她抿着唇不敢讓自己真正的情緒洩露,隻道:“秀姑娘既有才氣又有傲氣,我反而挺喜歡的,又怎會怪罪。”
她說“傲氣”是不偏不倚地評價,可聽在楊氏耳中卻分外刺耳,她扯了扯嘴角,好一會兒才挂起一個笑道:“多謝娘娘寬恕。”
說完她又招呼衆人繼續飲茶吃點心,自己則再僞裝不住,借着去找女兒的理由離開了花園。
林未淺逃過一劫,總算松了口氣,猛猛灌下一口茶。
顧甯湘不由好笑道:“你就那麼緊張啊。”
林未淺自然不能說自己壓根不懂琴這種實話,隻尴尬笑笑:“便是在京城我也沒怎麼指點過旁人,自然緊張。”
一放松下來,她忽然有些想如廁。
顧甯湘見狀便陪她一同起身去找廁屋。
另一頭,劉氏正氣惱楊氏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愚蠢。
王玥見母親如此,心裡愈發痛恨林未淺,恰好,她擡頭想要看看林未淺在做什麼,便見林、顧二人有說有笑地起身離開了席位。
王玥被二人笑容刺到,心裡忽然生出一個主意。
她問劉氏:“娘,巴喜現在在哪兒?”
巴喜是她養的一隻小狗。
劉氏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好一會兒才回神道:“應該是由高家那位管事照顧着,怎麼了?”
王玥呵笑一聲:“沒怎麼,娘,我出去一趟。”
劉氏此刻壓根無心管她,随意點點頭就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