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約聽見了對方的心跳。
于是她沒有回答,反而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也在害怕?”
他的心跳聲也好快。
原本以為元鸷會否認,可誰想他卻低低嗯了一聲,說:“是,我也在害怕。”
林未淺一怔,從他身前仰起腦袋,亮亮的杏眸中帶着點不解。
畢竟方才在花園,他雖看着十分不悅,但還算鎮定。
元鸷低頭看她,寬厚溫暖的大掌虛虛托起她的後頸,勾唇解釋道:“我若是讓人輕易瞧出害怕,那旁人隻會氣焰更高,所以……我的害怕與不安隻能告訴你。”
林未淺心頭一動,揪着他衣角的手松開,轉而環住了他的腰。
元鸷微微驚詫,這樣主動的親近于她而言還是頭一次。
“那你以後你害怕了一定要和我說,我,我也可以保護你。”
林未淺小聲說完,又瞬間覺得這話實在有些自不量力,不好意思地重新低下腦袋。
元鸷忍不住輕笑,連帶着胸膛都在發震:“好,你保護我。”
寒露看着二人自顧自說悄聲話,一邊暗自感歎三姑娘是真長大了,一邊慶幸還好着西側門外是個無人的巷子,不然明日鄞王和鄞王妃當街親密的事就得傳遍整個鄞州。
不過林未淺與元鸷也沒能說多久,很快,月隐從巷子另一邊跳了下來,打斷了二人。
他和寒露不同,看着自家主子和王妃抱在一處,他的神色依舊分毫微變,連語氣也還是那日在池塘邊一樣毫無波瀾。
“王爺,那人往城門方向去了。”
林未淺這才發現周圍還有人,面上一燙,立刻松開了手,從元鸷懷裡出來。
元鸷身前一空,忍不住朝月隐冷冷瞥了眼。
月隐面不改色地垂着眼,像是對他的“嫌棄”并無所覺。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已讓人暗中跟着了。”
林未淺聞言,想到那人離開前與元鸷奇怪的對話,不由問道:“剛才你們說什麼反悔不反悔的時候,他為何情緒那麼激動?”
元鸷一頓,轉臉看向她,目光深沉道:“因為他……或許是我所認識的一個人。”
“什、什麼?”
林未淺一時沒能明白,忙道:“那個人可是昨夜偷偷闖入了你的書房,他怎麼會是你認識的人?”
“還有你說‘或許’,難道你們當面見着人,還能認不出嗎?”
元鸷解釋道:“他今日并非以真面目示人,連聲音也刻意做過僞裝。”
“他,他到底為何要這麼做?”
林未淺想的是朋友背叛,可元鸷卻冷冷勾了下唇,說:“替人賣命罷了,隻是我曾救過他一次,原以為他能走上正途。”
林未淺一愣,想起什麼:“竟是這樣,難怪他說他并不想傷害我,挾持我也隻是想要平安離開而已。”
元鸷擡眸還要說什麼,視線卻不盡意掃過她的脖頸,一瞬間,他的臉色沉了沉,語氣變得極為可怖:“等把他抓回來,我定要讓他脫一層皮。”
林未淺見他突然變了臉很是詫異:“你怎麼……”
“你沒發覺自己脖子上受傷了嗎?”他打斷她的話。
“啊?”林未淺沒反應過來。
元鸷索性一把抱起她,沉聲道:“抓緊我。”
林未淺這時反應極為迅速,立刻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要做什麼?”
“帶你回栖逸院上藥。”
說完,他一躍上了圍牆,直奔着栖逸院的方向而去。
林未淺起初完全不敢睜開眼,她怎麼也沒想到竟還能這麼走,飛檐走壁原來是真實存在的。
可等到後面,風拂過面頰,耳邊響着元鸷有力的心跳聲,她忽然感覺沒那麼可怕了。
她慢慢睜開眼,視線往下是迅速掠過的王府花園……
“好快。”
她忍不住小聲說,卻連聲音都瞬間散在了呼呼吹過的風中。
不過元鸷離得近,還是聽見了。
他道:“等你身子再養一段時日,我帶你去狩獵。”
狩獵?
這也是林未淺從未接觸過的,她心裡暗自欣喜,輕輕地嗯了一聲。
元鸷抱着林未淺從屋頂一躍而下時,還是将院子裡的人吓了一跳。
唯一比較鎮定的大概就是徐管事,他幾步走上前。
“王爺……”
他來不及說什麼,元鸷便吩咐道:“去冰窖取些冰來。”
說罷,直接抱着林未淺進了門。
“要冰做什麼?”林未淺問。
元鸷将她放到軟榻上,轉身取來藥箱。
“你脖頸一圈都是掐痕,若是不及早處理,之後隻會更難消除。”
之前聽他說脖子受傷,林未淺還沒什麼感覺,但此刻聽來卻真感覺到脖子一圈隐隐生疼。
“不過府上什麼藥也不缺,等用冰稍微冷敷後我再給你上藥。”
元鸷很自然地說着,絲毫沒有打算讓寒露來做這件事。
林未淺一開始其實也不适應,但之前他給自己喂藥,倒讓她漸漸不再排斥。
徐管事很快取來冰塊,元鸷用帕子将其包裹住,慢慢在她脖頸一圈輕敷着。
這一過程并不長,但需要人一直拿着那冰塊,眼下雖是夏日,可就這麼持續拿着冰塊還是會讓人凍得手指生疼。
但元鸷卻一聲未吭,目光認真地專注在她脖子的紅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