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吃嗎?”
圓瓷碟裡還有好幾顆,她捏起一顆遞到元鸷嘴邊。
元鸷本是不喜甜食的,可見她滿眼期待想要與他分享,他便不忍拒絕,張口.含進口中。
一樣好吃的東西一旦與人共享,那種欣喜的滋味就仿佛會放大。
等饴糖吃完,兩個人漱口,而後才就寝。
林未淺其實不想今晚這麼快過去,畢竟之後有好幾日都不能見到元鸷,但她又不能拖着他不讓他睡。休息不好,反而對他影響更大。
她逼着自己早點睡去,甚至将腦袋縮在衾被裡,可過了小半個時辰她仍舊沒有睡意。
說來也怪她白日昏迷的太久,這會兒倒是半點不困。
元鸷察覺到她的動靜,側頭看她:“睡不着嗎?”
林未淺不好意思從衾被裡探出腦袋,悶悶道:“白天睡得太久了。”
元鸷低低笑了聲:“要不要我給你講故事?”
“講故事?”
“嗯,小時候母妃也會講故事哄我睡覺。”
林未淺覺得很新奇,她想象不出這麼高大的元鸷小時候是個什麼模樣。
“你會說什麼故事?”她輕聲問。
元鸷沉默片刻,然後說:“我闖入北祁主帥帳中親手砍了他腦袋的故事?”
“……”
林未淺默了默,随即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個故事能哄我睡覺嗎?”
他就不怕她吓得睡不着?
元鸷語氣裡也帶着笑意:“試一試就能知道了,你要聽嗎?”
“要!”
林未淺不帶半點猶豫。
于是元鸷開始講起他第一次随軍出征,親闖敵營斬殺敵将的過去。
林未淺聽得認真,她想多多了解有關元鸷的事,哪怕是充滿血腥殺戮,與她平平無奇甚至十分枯燥的過去有着天壤之别的經曆。
元鸷嗓音低沉,充滿磁性,再加上他刻意放緩語速,聽起來的确像是在講什麼暖心慰人的睡前故事。
就這麼大概過了一刻鐘,身側傳來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他垂眸看向她,不由自主地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暗夜掩藏了一切,隻有他自己聽見了胸膛處傳來加快的有力心跳聲。
……
次日一早,林未淺睜開眼,床邊的位置空空蕩蕩。
她瞬間清醒,見到寒露走進來,便問:“王爺已經走了嗎?”
寒露放下銅盆,走上前扶她起身,一邊回道:“是啊,天未亮就出發了。”
林未淺目光黯淡下來,她還沒有好好叮囑他按時吃飯呢。
她也想讓他知道自己在牽挂着他,就像他時時叮囑她照顧好自己那樣。
元鸷歸期未定,而這幾日林未淺也漸漸開始熟悉起王府的生活。
每日一早,陳府醫都會來給她診脈,告訴她一些除了吃藥以外調理身子的法子,比如注意吃食習慣等等。
等到用膳的時候,林未淺便會依據府醫的叮囑,少食寒涼之物,多吃補益助陽的食物。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漸漸發現每一次用膳她能吃的東西越來越多,那些生冷食材的菜肴卻幾乎不見了。
林未淺覺得奇怪,便問寒露:“是你去廚房那邊提過這件事嗎?”
寒露搖搖頭,否認道:“奴婢并未去過,這幾天我一直都跟在娘娘身邊啊。”
是了,自從元鸷去城外巡營,寒露便幾乎貼身不離地陪着她。
一來是照顧她,二來也是怕她出現什麼差錯,引起别人懷疑。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未淺不解,頭兩天還看不出什麼,可今日這一桌子都是她能吃的,實在意外。
“不如我們去廚房問問?”
寒露提議,正好,林未淺也想出去走走。
兩個人剛要出門,廊下卻迎面走來三道身影,而走在最前頭那個,正是大婚之前負責教習林未淺的福嬷嬷。
福嬷嬷身形微微發福,面容有些冷淡。
林未淺對她的印象就是十分嚴厲,她心底其實有些害怕她。
“王妃這是要去哪兒?”
林未淺無意隐瞞什麼,回道:“我想去廚房看一看。”
“廚房?”
福嬷嬷眉頭一皺,目露不滿:“那裡油煙過重,不适合王妃過去。”
林未淺忙道:“我就是想過去問一件事。”
“何事?”
林未淺隻好将這幾日用膳發現的異樣原原本本告訴福嬷嬷,她以為對方也會同樣感到奇怪,誰想她卻回道:“若是為着此事,王妃就不必親自走一趟了。”
“為、為何?”
福嬷嬷仰頭看向她,面上卻是不卑不亢,道:“關于王妃用膳的事,是王爺臨行前特意讓奴婢交代給廚房的。”
林未淺雙唇微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是王爺吩咐的?”
“是,王爺說不知王妃喜愛吃什麼,可能口味與鄞州這邊不同,所以讓廚房多做一些不同的菜色,再根據每日剩下的菜肴,舍去那些王妃不怎麼動的,留下您愛吃的,第二日繼續上。”
林未淺聽得一愣一愣,她怎麼也沒想到元鸷竟心思如此細膩。
他并非是因為她的病才特意叮囑廚房,僅僅是為了她的口味與偏好。
這種被人在意,被人放在心上鄭重以待的感覺讓她既陌生,又心口發熱。
她突然……特别想念元鸷。
想早些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