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動作都被幾個大漢清楚地看到了，他們哈哈大笑幾聲，嗆着些怒意開口道：“好一個誰的命不是命，不必謙讓，今日你們兩個一個也走不了。”

他們持刀襲來，燕晚霁将小書童推到身後去，手持着箭弩就閃身而上，憑着嬌小靈活的身體在幾人腳下穿行。用箭弩捅他們的小腿，打赢是不可能的，就算幾人再瘦弱也是成年男子，她要的隻是争取時間。

隻要堅持住，燕家就會來人了。

還是被人扼住了脖頸，一把就提溜到空中，他們想把燕晚霁活活掐死。幾個大漢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小腿，恨不得直接送人歸西。

“大小姐，大小姐！”眼看着燕晚霁快要窒息，小書童撲上來死死咬住了那人的手臂。他吃痛地将手中握住的人丢到地上，轉頭毆打不肯松嘴的小書童。

燕晚霁墜落到地上，血氣翻湧，她覺得自己滿身都是血。燕晚霁咬着牙用盡最後的力氣将箭弩插進那人的腳背，“放開他，放開他！”

激烈的馬蹄聲震得地面巨響，是燕家的兄長帶着人來了。憤怒的燕家小五遠遠便看到了兩個孩子的慘樣，他挽弓搭箭，兩箭齊發。箭弩攜着主人的殺意乘着風呼嘯而來，不留餘地地射穿了毆打小書童和小六的那兩人。血漿濺了兩個小孩一臉，但兩人都不覺得畏懼，他們的生路來了。

剩下的一人看到同夥的慘樣吓得連兇器也抓不穩，連忙翻身上馬就要逃去。身後追來的幾人不予他們機會，燕大攔下了還想要瞄準腦袋的燕五，往日裡嬉笑風流的燕二斂了笑意，毫不留情地将那人射下馬來。

燕晚霁吃得滿嘴泥塵，跌跌撞撞的小書童忍着痛将她扶起，擦幹淨她滿臉的血污。

“我們活下來了。”燕晚霁喃喃自語道，小書童眼淚噴湧而出，附和道：“我們活下來了。”

“小妹！”南齊城喧嚣的風帶來了她的兄長，騎上那匹高她許多的馬追來，燕晚霁沒有哭；為了射中賊人從馬上摔下來，燕晚霁沒有哭；直直面臨死亡的恐懼，燕晚霁也沒有哭。滿臉怒容的兄長沖過來，看起來想要罵她一頓，但她沒有害怕，大喊大哭着撲了過去。

她一溜煙就竄進了燕小五的懷裡，兩隻被磨破了的小手緊緊地攬住他的脖子，然後把頭埋進頸窩中，放聲大哭。

方才還憤怒的燕五被自家妹子的哭喊聲定住了身子，他歎了口氣，輕柔地拍拍燕晚霁的後背，然後聽着她哭聲漸止，沉沉地睡了過去。

燕大的臉上鮮有地泛着冷意，他命令士兵将那在地上翻滾哭嚎的賊人捆起來，拍拍自家想要當場弄死賊人的兄弟們，就翻身上馬，冷聲道：“回府。”

小書童揉揉眼睛，目光始終追随着他的大小姐。大小姐此刻很是狼狽，他心中泛起澀意，在碰到他之前大小姐哪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這些事情。大小姐就該永遠都立在那梧桐樹最高的枝頭上，驕傲地梳理她漂亮的羽毛，而不是像此刻一樣，髒兮兮地染得滿身塵埃。

都怪他。

小書童身上的傷口瞧着很是吓人，他的臉上被開了不少口子，都止不住地流了很多血出來。可是他一點也不喊疼，小書童是流浪長大的，最是能忍痛。此刻他深深地陷入了自責當中，沒管身上漸漸流失的血，垂着腦袋慢吞吞地向着馬蹄聲響起的地方挪步而去。

他還能回燕家陪在大小姐旁邊嗎？

“走了小孩。”小書童被輕柔地拎了起來，是燕二。他塞了一顆藥丸到小書童的口中，等他麻木沉默地嚼碎了咽下去，又立刻塞了一顆糖進去。

小書童口中的苦意立馬被絲絲甜意取代，他茫然地擡頭看向那個耀眼的二少爺，不明白為什麼大小姐的兄長對他一個罪人那麼好。

“吓壞了吧？”燕二揚起缰繩，摟緊了小書童就追上了前方的大隊伍。不等他回答，燕二就繼續開口道：“肯定是吓壞了，小妹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都害怕成那樣。”

小書童不敢抓燕二的衣袖，雙手隻敢懸在半空中，僵着身體一動不動。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提及燕晚霁小書童終于有了反應，他嗚咽着賠罪，“大小姐怎麼會受那麼多傷。我的命不值錢，明明該是為大小姐死的，可是卻被她救了那麼多次......我有罪，我該死，我......”

燕二輕輕捂住了小書童的嘴，新奇般将他的嘴掐成鴨子嘴的形狀，逗得小書童哭得直打嗝。

“你打的小妹？你計劃擄自己走的？你叫那陳家公子看上你的？”小書童哭着直搖頭。

“那有罪的，該死的怎會是你。”燕二的馬進入南齊城，那麼大的動靜居民們紛紛從家中出來圍到主幹道上，七嘴八舌地交換着八卦。

“哎呦，那早上可是好大動靜，施粥攤那都鬧翻天了！”

“聽說是陳家人故意鬧事的。”

“不可能吧，他們捐了四千兩黃金，犯得着上趕着壞了自己的名聲？又不是傻的。”

“燕家那個大小姐和她身邊那個小書童可是好大本事，不愧是燕家的人。”

衆人言語間沒有半點遮掩，聲音越來越大，此刻看到燕家那鼎鼎有名的幾位郎君懷裡抱着兩個髒兮兮的小孩，心下猜到正是縱馬出城追賊人的燕大小姐和阻止了擾亂施粥賊人被報複的小書童。

南齊城人天生豪邁，一點也沒什麼顧忌，喝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