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于小妃知道嗎?”
“我想兄長一定不願意她知道的,斯人已逝,圖添傷悲罷了。”
“所以城防圖便在李家勢力手中?”
“我猜測應當是的,若是還在李府,想必出事後這幾天,他背後之人也坐不住了,會遣人來尋回。”
“這便都對上。”傅纓茅塞頓開。
李家得了巡防圖便有了底氣率先占領西南新商業街最佳位置,所謀之利萬千黃金都難得一換,卻不曾想因為李浩的死,李老闆被人謀殺,又牽扯出大理寺與當朝王爺涉及案情,背後之人唯恐城防圖一事遲早洩露,便準備尋個替死鬼,事發突然,而華慶之恰巧那日值班便是最好的人選……
事發之後李家便在自己的管控之下,若是城防圖不在李家那麼背後之人便也不用這般急迫尋找替死鬼,由此得知李家定還有秘密。
“那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那日的城外同我們的人厮鬥起來?你和他們幕後之人有何幹系?”
李名搖了搖頭。
“自嫂嫂被抓之後,我本想自首,又不甘心背後之後逍遙法外,無意間得知官府要将李府抄家,想着那幕後之人定會按耐不住,我本隻想混入其中再尾随一二,順勢查探清害死我兄長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誰知被官爺你們誤認為了同夥,僥幸下被帶了回來。”
“你可有何收獲?”
李名眼神惶恐,有些欲言又止。
“我隻聽見了他們無意間提到了陳勇這個名字似乎很是恭敬,别的再也打聽不到了。”
若是傅纓沒記錯,禁衛軍大統領便喚作陳勇。
傅纓隻覺得一身冷汗,父皇如若知曉定會雷霆震怒,禁衛軍直屬陛下,隻為天子效勞,如今都有人敢染指,臣子若與之勾結便是不臣,重者甚至株連九族,皇子若與之勾結便是不忠,廢黜流放尚不為過。
“知道了,待你伏法之後且放寬心吧,公正公義自有刑部律法在,定會尋出幕後真兇,寬慰你兄長亡魂在天之靈的。”
一切都是那般順其自然,唯利而逐、罔顧人命,能輕松接觸巡防圖,能壓迫正三品官員為之效勞将從六品官員輕松變為階下囚,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傅纓隻覺得心裡面像是堵了許多石頭。
最是權利迷人眼,高官厚祿之背後究竟還有多少辛密是她不知曉得,又有多少是她能查出、揭發的,将來自己也會違背初心變成這種人嗎?
顧弦之死的記憶湧上心頭,傅纓常常作以警示。
“官爺、官爺?”李名見對方一時出了神,以為她是被吓到了,于是勸道:“官爺若是怕了便将今日我的話吞到肚子裡,祖母與兄長已經逝世,我李某此生别無所求,隻是希望官爺能夠厚待我的嫂嫂。”
李名起身磕了幾個頭。
“莫要沮喪,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利往,我也是如此,隻是我的利乃公正之義,你今日所言我全數記了下來,待尋回我想要的東西,承諾你的皆作數。”
傅纓轉身準備離開,又頓足望向李名。
“你與你兄長都很勇敢,能夠堅守住自我不苟同污流,隻是缺了幾分時運,那麼接下來便由我做那幾分時運。”
傅纓走出了地牢,随後便吩咐人将李名看管起來以防遭人毒手。
“王爺……”華祝之見傅纓出來後便迎了上去。
“你可認識陳勇?”
“王爺是說禁衛軍陳大統領嗎?他是我兄長的上司,下官隻是偶爾聽兄長提起過。”
“你兄長關在哪裡的?速速帶我過去。”
華祝之在前面帶路,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看押的地牢門口。
“王爺,兄長便是在裡面了。”
“本王獨自去,你去找頃風,同他問下李府搜索的如何了,可有巡防圖的下落?”
“下官知道了。”
傅纓支走了華祝之,随後又示意陪同的侍衛停留在原地。
華慶之背朝門口,正獨自挺坐在牢中,雙眼睛閉,臉色蒼白,時不時還會咳嗽幾聲。
“華校尉可還受得住?”
華慶之聽清聲音後回頭望了眼,有些驚訝的問道:“王爺怎麼會在這裡?”
“本王與祝之交好,他如今在忙,本王替他探望下兄長。”
“多謝王爺挂念,地牢陰潮,王爺還是早些離開的好。”華慶之随後又轉過了身子不做理會。
“華校尉,本王有幾句話想問。”
“王爺請說。”
“華大人經此磨難,可有想過是否得罪了何等同僚?”
“王爺此話何意?華某雖說脾性并不讨喜,可素來并無結怨之人,我的同僚大多性情直率,親近之臣更是少有。”
“華校尉莫要多心,本王不過随嘴一問。”傅纓打量了片刻随後便又問道:“禁衛軍隸屬陛下,城防圖涉及機密,失竊茲事體大,按理應當由陳大人面聖請求徹查,可事發至今,本王并未聽說陳大人露面,亦或者并未同華大人相見,你就不擔心……”
華慶之猛然轉身朝傅纓跪了下來。
“還請王爺慎言,陳統領為官向來剛正不阿,但對陛下是絕對的忠心,我等屬臣無一不信服,失竊之事,想必大人自有他的顧量,華某絕無别意。”
見華慶之如此堅決,傅纓便知曉在這也問不出什麼了,心中不由的擔憂,若日後陳勇真有不軌之心,禁衛軍上下又會曆經何等風雨。
“權當本王嘴快,華校尉聽聽便忘卻了吧,如今案情即将水落石出,真兇已經伏法,待拿回巡防圖,便可還大人清白。”
“多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