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晝短夜長,尚不到卯時,天空仍是灰蒙蒙的,挾帶寒意的風劃過檀苑的斜屋頂,吹得後院栽種的柿子樹顫顫巍巍的。
樹葉擺動的沙沙聲響傳入新房内,五感敏銳的聞朝慢慢睜開了眼。
這是新婚第一日的清晨,房中的花燭還未熄滅,懷中的妻子也還在酣睡。
聞朝一動不動地攬着徐初檀,眼睛盯着床邊的窗幔,心裡暗想那柿子樹得砍了,省得來日擾了徐初檀休息。
聞朝胡思亂想之際,他懷裡的徐初檀哼唧了一聲,鼻尖怼在聞朝不着衣物的前胸蹭了蹭。
決斷完柿子樹的生死,聞朝總算動了動他被徐初檀的身子壓得發麻的胳膊,幾乎同時徐初檀迷茫地睜開眼睛。
許是新婚沒記性,徐初檀茫然地盯了聞朝半天,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經成親了。
她展顔一笑,黏黏糊糊地往聞朝身上貼了貼。
“郎君~”
回應徐初檀的是強勢又猛烈的吻。
不過一夜過去,聞朝的親吻并未進步多少,來來往往之間,他又咬着了徐初檀唇上破開的傷口,徐初檀疼得縮了縮身子。
“抱歉……”聞朝氣喘籲籲地與她額頭相抵,一雙大手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
徐初檀昨夜累狠了,壓根沒氣力應付聞朝,她摸上聞朝的手,嘟囔道:“困……”
“你睡你的。”
徐初檀欣慰聞朝的識趣,沖他笑了笑後便又合上了雙眼。
怎知徐初檀還沒來得及進入夢鄉,血氣方剛的聞朝便掐住她柔軟的腰肢欺身而上。
徐初檀察覺不對,她已然枕上了枕頭,後背平貼在紅褥子上,睜眼的一刹,聞朝便已經就着濕潤……
……
在外頭準備新衣的翠露丹霜聽到屋裡傳來的動靜,紛紛紅了臉。
丹霜趕着翠露一道去别處做事,省得一會兒不慎沖撞了二位主子。
“夫人特地吩咐過咱們,姑娘若是和姑爺那個後,咱們務必要準備水給姑娘清洗,可是……昨夜姑娘都沒叫我們……”
丹霜略大翠露一歲,對這些事也了解多一些。
她壓低聲音道:“頭回難免貪歡。”
翠露點點頭,不再提這個問題了。
丹霜疊了一件大袖後,又歎道:“哎呦!姑娘成親了就不該叫姑娘了!往後咱們該喊‘夫人’了!”
……
當新房桌上那對花燭燃盡最後一段燈芯,燭火徹底湮滅在了燭蠟油中。
被細碎聲響填滿的新房頃刻之間隻餘下雜亂冗長的呼吸聲。
徐初檀被打攪了一番也清醒了,她窩在聞朝懷裡,一邊用拳頭捶他,一邊小聲罵他胡來。
聞朝神情餍足,任打任罵,甚至不忘将不知何時墊在了身下的錦被扯上來給徐初檀蓋着。
“喊人端水?”
徐初檀渾身沒勁,拒絕道:“不,再躺會兒。”
昨夜鬧得太晚了,結束後他倆還沒說上兩句話便抱着睡着了,壓根不記得要擦洗身子。
聞朝聽從她的意願,但先行下床整理。
徐初檀撅嘴,趴在枕頭上瞪他,“郎君為何不陪我?”
“一會兒你的侍女要進來幫你擦洗,我不便衣冠不整。”
聞朝拾起掉在床下的寝衣穿上,遮掩去了前胸後背的紅痕。
徐初檀笑,“我做的寝衣真好看!”
她成親之前做了幾套寝衣,繡那些複雜的花樣費了她好幾日的功夫呢。
“嗯,好看。”聞朝稍整寝衣與頭發,竟然又成了平日裡的冷面世子。
徐初檀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她捂着被子坐了起來,甫一低頭,入目的便是被壓得皺巴巴的鴛鴦被面。
她向來喜歡這種喜慶又漂亮的東西,可這被子壓皺了,她覺得可惜。
“早知便注意點了,好好的鴛鴦都皺成水凫了……”
雖說屋裡昏暗,可聞朝還是瞧清楚了被子上那皺巴巴的鴛鴦圖樣,看到這兒,他腦子裡不禁浮現出了昨夜、方才,這鴛鴦被裡的點點滴滴。
“我去喊人送水。”
徐初檀不經意間擡頭,似乎是看見聞朝……臉紅了……
未等她細想,翠露丹霜端着裝了溫水的銅盆、巾帕進來了。
……
聞朝從浴房回來時,徐初檀已然坐在梳妝鏡前打扮了。
新婚第一日要拜舅姑,徐初檀對此很重視。
反正也無事要做,聞朝幹脆坐在床邊與徐初檀簡單介紹家中的成員。
“我母親隻生了我一個,後母許氏是父親的遠房表妹,她那兒生了三個,長兄聞朗長嫂許氏,他們也是表兄妹夫妻,育有一兒一女,你喊他們大郎大姐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