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也不能入了宮中,隻能我自己藏着。”裴婠無奈道,又瞥向一旁可憐的甯熾,補充一句,“我很喜歡。”
甯熾倒是好哄,馬上露出個笑臉。
……
宮裡的太監特意來畫師租借的宅中,竟恰好碰到了一臉陰沉的裴玄岐。
裴玄岐本以為宮裡這麼久沒動靜,早就不打算要這位畫師,一看是大太監親自來,臉色一僵,問:“張公公,你怎麼來了?”
“陛下讓奴來請非先生進宮作畫,裴大人好興緻,來找非先生做什麼?”
“哦。”裴玄岐盯着那間屋子就渾身發毛,臉色僵硬地笑着,“我特意來賞畫,京中人都知我最近就愛非先生的畫,想請他去府上為我作畫,可非先生今日不得空,隻能作罷了。”
送走大太監後,裴玄岐惡狠狠地盯着那間烏黑的房子,一雙眼睛恨不得咬碎了他的肉。
非亦墨溫和有禮地讓太監在屋外等他穿戴好,“公公有勞你等等我。”
大太監也明白,進宮面聖必定是不能出現差錯,儀容儀表更要精緻幹淨,非先生每次進宮都需沐浴裝扮,雖身穿素衣,也不帶過多的裝飾,可這張臉出奇的好看,氣質如蘭高潔,即便穿着乞丐服也好看。
進宮流程很長,非亦墨耐心地等待,跟着太監的步伐進了偏殿。
一爐清香在殿中升起,他垂頭唇角微微上揚,等待裴婠的回應,卻沒想到竟然也聽到了攝政王的聲音……
“陛下。”非亦墨跪下行大禮,明知故問,“皇後娘娘呢?”
原本一同入畫的人理應是皇帝皇後,如今身邊卻是攝政王,難免會被人問。
甯熾臉色驟變,陰沉沉地盯着非亦墨,“不知禮的東西,皇後的行蹤也是你能問的?”他站在裴婠身邊,壓着她的肩膀,陰黑的眸子注視着面前的人,心中油然生出厭惡。
這幾日甯熾在裴婠面前乖巧又熱情,轉眼又成了亂咬人的惡犬,她知非先生是個清高孤潔的君子,不願作畫這荒誕事也是正常……
正要發怒的甯熾被裴婠制止,他隻能收着怒火,高傲地注視着下面的非亦墨。
“皇後身體不适,不便作畫。攝政王屢救朕于水火,想着留畫人間,以後也算得上是君臣佳話。”裴婠解釋一番,希望非亦墨能接受她與甯熾一同入畫。
那人低垂着頭,好似恭敬,但頭抵着,無人能看清他嘲弄又惡意的笑,聲音清冷又沙啞,“這并不合規矩,請陛下恕罪。”
裴婠瞥了一眼旁邊陰沉快要殺人的甯熾,心中一驚,對下面的非亦墨道:“規矩本就是人定下,非先生不必墨守成規。”
非亦墨跪下無奈道:“不合心意的畫,恐怕無法入了陛下的眼。”
裴婠立馬起身,又緩慢地坐下,并未生氣,輕聲道:“不該如此為難先生,也請先生恕罪。”
甯熾盯着裴婠禮貌待人,心中非常不痛快,咬牙道:“既然非先生不願,那就放非先生走吧。”
裴婠盯着大太監,讓人送來一串玉珠給非亦墨,“這玉珠圓潤清透,希望先生喜歡。”
非亦墨擡眸盯着上面的裴婠,微微一笑,“謝陛下。”
甯熾看在眼裡,眼中露出震驚和難以置信,等人走了之後,他又讓其他人撤出去。
“那人不願意畫,就是在蔑視皇威。”甯熾在裴婠面前來回踱步,裴婠對那位畫師尊敬的态度讓他生出幾分難受和嫉妒,他掩下心中的焦慮,眼中含着微微淚光,“我隻是想像平常夫妻般,能一起入畫……”
“算了,這隻會無故生出許多事端。”
甯熾烏黑的眸子盯着畫師剛才站着的位置,咬牙切齒道:“還真是清冷孤傲之人。”
“如此強迫他畫,不一定畫的好看,傳出去也不是好事。”裴婠一旁輕聲細語道。
甯熾想要一同入畫,想要的快要發瘋,他轉頭盯着裴婠柔和嬌軟的面容,冷冷道:“陛下平日對其他臣子都是愛答不理,對這位非先生倒是禮待。”
“看透了他們的虛僞,來了一個真摯的,不免看重。”裴婠解釋道。
她盯着甯熾,也不知他為何會因為這樣小的事焦躁不安。
也許是臨近冬日,政事繁忙。
臨走之際,裴婠不放心,對甯熾道:“你若對非先生無禮,傳出去名聲總是不好的。”
甯熾咬着牙,笑着答應,“我怎會那樣小氣的人。”
他也想不通,看見那人的身影,就覺得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