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打仗,裴婠與甯熾見面的可能着實渺茫。
裴婠心思恍惚,也未曾聽清楚裴淩君的話,隻焦急地用腦子想着不切實際的辦法。
密件就送來這麼一次,裴婠再沒拿到過,她甚至懷疑過是裴淩君故意安插的人送來密件捉弄她。
月份越發大,她更沒有機會出門,而那裴淩君最近對她更加上心,連辦公都在她房中。
好不容易見到那丫鬟,她懷中激動的心悄悄接過密件,額頭冒着汗,顫抖着雙手打開信件,緊張到呼吸都忘記……
她不知甯熾會寫什麼,可心情激動又期待,隻是看完那一刻,眉頭緊鎖,呆愣地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反應過來,把信件燒毀。
甯熾竟然讓她偷取軍政情報……
傍晚,冷寂的屋内隻有一束晚陽透過木窗進來,她愣怔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時不時瞥向裴淩君讓人搬來的紫檀木桌,上面毫不忌諱地擺放着各種文書。
起初,她不肯信甯熾叛國當反賊一事,倔強認為是裴淩君陷害,可如今那信件真真切切送入她手中,才讓她不得不面對事實。
丫鬟貼心送膳食,卻瞧見裴婠默默流淚,心驚又無奈地勸說裴婠,“姑娘,主公如此愛您,為何整日以淚洗面?”
“你把東西放下即可。”裴婠擦去淚珠,淡淡吩咐道。
丫鬟無奈退出到門外看守。
裴婠有幾分想要靠近那紫檀木桌,卻隻走了三步,便退縮。
她腦海中閃爍着與甯熾曾經恩愛的回憶,向前走也許她與甯熾的情意還有挽救的可能,卻在家國忠義上止步于前,直至最後,無奈落淚。
當夜,她并未早早睡下,夜深人靜,瞧見裴淩君的黑影,隻是淡淡要求他不在此處辦公處理政務。
“為何?我不在你身旁,我總會心驚膽戰。”裴淩君平靜地陳述自己的内心。
裴婠擡眸望着床榻前的身影,疑惑道:“你會心驚膽戰?”
畢竟,她從未看見他慌亂的模樣,總是一副勝券在握,控制全局的模樣,她便是落入圈套的羊羔,掙紮無數次也沒辦法逃出他的掌心,如今也漸漸沒了意氣。
“我是人,又不是沒心的鬼。”裴淩君自嘲一笑,幽深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了裴婠,“你最近一個人鎖在屋中,也不鬧着逃出去。”
他故意加重語氣說“逃”字。
裴婠如今才明白他當日答應留下孩子,根本不是因為有善心,而是這孩子會真正拴住她,無路可逃。
此刻,裴婠恨恨道:“你也知道我逃不掉。”
“是啊,所以當初的你真蠢。”裴淩君勾起唇角,冷冷地望着裴婠微微紅的眼眶,知道她肯定哭過,可到底是為誰哭,肯定不是他裴淩君。
“婠婠想過孩子取名嗎?”
裴婠整日憂心甯熾,竟不曾想過孩子,隻愣愣搖頭,“我不會取名。”
裴淩君彎下腰,親吻她軟的臉蛋,輕輕一笑,“那你便是把機會留給我了。”
這世上哪有讓仇人取名的道理,裴婠表情繃不住,震驚又抗拒。
裴淩君神色淡然,譏諷道:“那你總不能讓我去戰場上請甯熾來取名吧,實在為難我。”
……
細作見裴婠遲遲沒有動靜,便把此事傳遞出去。
裕王世子張啟育收到密信,冷笑看完,當夜便告知甯熾,見他陰沉着臉色不言不語,便道:“你對她情根深種,可她早已與你的仇敵逍遙快活,不顧世俗倫理,當真是可恨。”
“夠了!閉嘴!”
張啟育愣怔在原地,未曾見到他戾氣如地獄鬼火般旺盛,心下驚出一聲冷汗,冷冷道:“你又何必顧及當年情分,對我妹妹不搭不理。”
甯熾怔怔凝視着蠟燭上方閃動的火光,一言不發,滿腦子是曾經裴淩君詭異的舉動和裴婠的異常,他不自覺捏緊拳頭,心中恨意滔天。
不曾說話的裕王爺笑着說道:“你與你爹一樣是個情種。”
“此舉雖不義,可對一個惡人,為何要有大義,隻需讓她染上這毒疫,必讓裴淩君死。”裕王爺自信滿滿道。
張啟育詫異地望向裕王爺,沒想到他爹竟然逼着甯熾做此事,怪不得他如此抗拒。
甯熾不肯答應,裕王爺也有辦法。
“既然如此,不如想辦法讓你與那舊人見上一面。”
甯熾雖絕望憤恨,可聽到此話,也閃着一絲絲期盼,“好。”
那封約見的密信很快被安排下來,秘密送到裴婠面前。
她激動地拿着那封密信,像是珍寶般捧在心口,既有期待也有害怕……
雖畏懼,可她也要費勁心力嘗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