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淩君看着楚楚可憐的裴婠,抹去她眼角的淚花,想起上次讨好他的官員正努力找着世上最好的隐居所,他心中再無對裴婠的憐憫和忍耐。
隻是,他未曾想到自己的怒火,一瞬間又消散了。
裴婠哭着,踮起腳尖,就像小時候面對生氣的嬷嬷一樣,抱着他,“哥哥,我沒騙你。”
裴淩君愣了愣,眉頭漸漸松開,震驚又複雜地望着遠處,手不自覺地攔住少女的腰肢。
裴婠愣了愣,“真沒有騙哥哥。”
那細軟溫柔的聲音仿佛是撒嬌,裴淩君細細嗅着少女清甜的體香,他微微張唇,“绾绾?”
裴婠本想松開,奈何面前的男人似乎不肯放過她,她不敢動,也不敢看。
察覺到男人的怪異,可她身在道觀,見過的男人隻有清冷的道士,并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隻當是孩童的撒嬌和認錯。
裴淩君微微轉頭,清冷柔軟的唇瓣觸碰到少女如豆腐的臉頰,心滿意足。
“绾绾與甯熾真是有緣。”他難得真心地感歎。
裴婠望向身側的裴淩君,他說話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緒,今日頭發并未披散,金冠中央鑲嵌着紅寶石,貴氣又清冷。
在她眼中,裴淩君自然是最好看的。
“啊?”裴婠不知他說此話是何意,她忍不住掙脫開。
幸而,裴淩君沒有強求,面對少女的撒嬌和認錯,他的怒火已經消散了一半。
裴淩君微微彎下腰,二人對視,他漆黑的眸子映襯着裴婠,“可憐的绾绾,你是喜歡甯熾嗎?”
裴婠臉色驟變,驚訝地望着他,她拼死也不會承認,拼命地搖頭。
裴淩君注視着裴婠的眼眸,在傍晚黃昏的餘晖下,他輕輕一笑,“绾绾真是癡心妄想。”
他眼中滿是輕蔑和嘲諷,甯熾與她身份懸殊,怎麼可能娶她……
裴婠自卑地垂頭,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眸,搖頭道:“沒有。”
傍晚晚風輕輕吹動樹枝。
裴淩君彎着腰,仔細地看着她的側臉,在一點餘晖照耀下,連細膩的毛絨都能看得清。
“婚姻大事,绾绾需重視些。”
裴淩君意味深長地看着少女潔白的脖子,修長的手指放在她肩上,暗示意味十足,“绾绾若是想要個好人家,不被欺負,便多來找找哥哥。”
裴婠轉頭看向身旁的高潔君子,欲色十足的雙眸與純真的雙眸對上,她認真點頭,“多謝哥哥教導。”
“好。”裴淩君輕輕一笑,注視着她的唇瓣,“那绾绾快回去吧,不要讓裴欣擔憂。”
他摩擦着指腹,剛才觸碰過少女的臉龐,柔軟誘人。
他心中所想,一切照舊。
待她嫁給懦弱無能的丈夫,而他權勢滔天,與她恩愛,必定做得天衣無縫。
“好。”裴婠輕輕點頭,提着長裙離開此處,走時還看了一眼裴淩君,他伸出黑暗,頭上的金冠在餘晖下熠熠生輝。
……
回去之後,裴婠被打擊得郁郁寡歡,雙眼無神地坐在一旁,與晚宴格格不入。她忍不住落淚,她與甯熾身份懸殊,絕無可能,連兄長也忍不住出面阻止。
她随着裴欣去拿花燈,一同走向湖泊,也無心向花燈許願。
太子出現時,裴婠與裴欣跪在地上行禮。
太子體弱,咳嗽兩聲,目光落在裴欣和裴婠身上。
裴淩君自然注意到裴婠心情郁郁寡歡,滅了她那點小心思,讓他愉悅不已。
花燈湖邊熱鬧非凡,衆人看着太子放下花燈,也連忙許願。
湖邊姑娘最多,裴欣又随着她的小姐妹多拿了許多花燈。
裴欣又連忙塞給裴婠幾隻花燈,“你快許願啊。”
裴婠淚眼婆娑地看着閃亮亮的花燈,歎了一口氣,走向今早與甯熾一同去過的花園。
她已經放棄,等候裴家長輩的安排。
裴淩君待她不薄,又如此疼愛她,往後隻要她努努力,繼續讨好他,日子不會過得很差。
當裴婠這樣想時,基本是落入了裴淩君的圈套。
夜裡的月亮又大又圓,吹着一點微風,盛開的粉色月季輕輕搖晃,紅牆還爬着許多粉嫩嬌豔的薔薇花。
甯熾早早注意到心情郁悶的裴婠,本是要與喝酒吃肉的兄弟們玩鬧,但又鬼使神差地跟着裴婠來到今早的花園。
原本風平浪靜的夜晚卻在某一刻打破了寂靜,裴婠隻是忍不住摘了一朵平平無奇的粉月季,卻被一隻飛刀暗器傷了手臂,灼熱慘烈的疼痛讓她倒在地上。
不過眨眼功夫,竟然就有幾個刺客抽出長刀。
甯熾呼吸停滞,所幸他就在附近,可并沒有帶任何佩劍和武器,出去可能就是死……
可容不得他猶豫半分,抱着裴婠,用手臂硬生生擋住。
刺客大吃一驚,未曾想到暗處還躲着一個甯侯府世子。隻要用一刀就能了解了裴婠,随着甯熾的出現,犯難了。
猶豫片刻,刺客看着身後趕來的禦林軍,隻能無奈快速離開。
他們的任務隻是要刺殺一個庶女,如今卻傷了甯侯府世子。
血液低落在裴婠臉上,她吓得臉色慘白如紙,抓着甯熾的衣領,而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正好在此刻掉落在她面前。
那晶瑩剔透的白玉,裴婠再熟悉不過。
裴婠驚恐又心疼地落淚,顫抖地伸出手握住甯熾脖間掉落的白玉。
白玉浸染着她和甯熾的鮮血,最下角有一塊缺口。
裴婠擡眸望着甯熾蒼白的面孔,眼含淚花,緊緊地握着那塊白玉,猛然一瞬間,認為他就是當年救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