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硯箍牢的雙手更緊了,心揪做一團,酸酸脹脹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電梯口,他放慢了腳步:“表面就表面,至少在這扮演這一點上,你做的足夠優秀。”
優秀到自己竟然沒有任何察覺你的自我厭棄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明霁埋首在徐清硯頸窩,淚水浸濕他的肩頭:“我讨厭這樣的自己,我更讨厭面對現狀無法改變的自己,我每次都在後悔我是不是不該這樣做,可是如果我不能和其他人一樣我隻剩自己一個人了,我費力讨好所有人,做着我不喜歡的一切,想着融入他們成為曬在陽光下的一份子,到頭來我發現還是格格不入,我連原來的那個自己都找不到了。”
“好累啊,我隻是想和其他人一樣為什麼這麼困難。”
“你不是克隆,不需要一味地複制粘貼别人的為人處世。”明霁貼着他的臉頰,小小的身體聳動着,盡管她意識不到自己說了什麼,可能第二天早上她會忘掉所有的一切,徐清硯依舊認真地接下她的每一句話:“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你的成長脈絡和經曆都是與衆不同的,你要學會接納自己。和别人一樣才是真正丢掉了原來那個吵吵嚷嚷,大大方樂觀的自己。”
“人生沒有後悔藥想後悔就後悔,沒有人規定你不準後悔,摔倒了躺倒在坑底也無妨,井底之蛙自有一番自己的樂趣和想法。”
後背上的人不再說話了,徐清硯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走在暖橙色的燈光下。
“我想我會孤獨終老。”“睡着”了的明霁說了這麼一句話。
繞遠的話題轉了個彎,又回來了。
徐清硯頓了頓說:“你不是說自己有個很喜歡的人嗎?”
“可是我不敢喜歡他,他很好,我覺得自己太差勁了,我從小到大隻動過一次心,你說我是不是很倒黴?”
徐清硯問:“我可以知道是誰嗎?”
他本來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套話,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那個再次出現的神秘人是嫉妒的。
“是沈聿橋嗎?”
明霁:“不是,沈學長人很好,他是我的榜樣。”
“那是誰?”
“不告訴你。”
徐清硯換了另外一種說法:“那你喜歡的人知道你喜歡他嗎?”
“這是秘密,我不跟你說。”
“好。”徐清硯推開卧室門扶着明霁躺下來,給她蓋好被子去廚房做了一杯蜂蜜水端給明霁喝。
直到杯子一滴不剩他這才出去擰了濕毛巾擦幹淨她的雙手和臉頰,調好空調溫度,親手拉嚴實窗簾。
他發現,明霁對睡覺環境有着嚴格的要求,任何聲響或者是光亮,都會成為她睡眠質量大打折扣的阻礙。所以臨走前他檢查卧室确認沒有噪音之後,在床頭放了裝滿水的保溫杯,才悄悄地掩上門。
客廳五味雜陳,帶着油脂的塑料袋,汩汩冒泡的啤酒瓶以及正在使勁嗅垃圾桶的薩摩耶。他收拾到淩晨兩點才讓屋子恢複到原來的模樣。
從浴室出來,他内心琢磨着明霁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讓一個喝醉了什麼話都往外說,獨獨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從樓下到家的這七分鐘路程,他會在某一秒鐘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怎麼會是自己?
徐清硯自嘲般地想,他何嘗不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人。
關了燈,徐清硯躺到床上。枕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摸起來舉到面前,屏幕上刺眼的光讓他眯了下眼睛。
有人發來信息,沒有備注,僅僅隻有一串簡單的數字。
徐清硯看了一眼,劃走,選擇删除鍵。
對面的人似乎預料到這種情況,一直在不停地發消息,手機不斷震動,徐清硯猶豫片刻,還是關機把手機鎖進下面的櫃子中。
有些事情不去觸碰是對過往最好的釋懷和放下。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過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明霁撐着身子從床上坐起來。她的頭疼得厲害,環顧四周,還有些茫然。
今天的天氣很好,透過厚重的窗簾照進來一絲光線。
她靠在床頭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記得昨晚和米南一起在徐清硯家中為非作歹,還喝了酒,稀裡糊塗的,不知道有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她在自己的屋子裡,衣服也穿戴整齊,應該沒有瘋癫,至少不會耍酒瘋。
明霁滿意地點點頭,心想自己的酒品也不差勁,下回可以多喝幾倍,練練自己的酒量。
她翻身下床,打算先給自己倒杯水喝,睡了一夜起來,口渴得不行,嘴唇幹得起了一層皮。才摸到門把手又觸電般地收回來,她忘記了一件事。
她和米南把徐清硯家裡搞得一團糟還沒有收拾,現在絕對是瞞不住的,她要想個說辭才好。
在屋裡踱了兩圈,降低怒火的法子還是想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
罷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超生。明霁想了想,簡單束起自己的頭發,打開門張望片刻,竊喜客廳沒人趕忙溜進衛生間洗漱。
謝天謝地徐清硯不在,不過屋子太幹淨了。
心虛地收拾完畢,她剛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屋,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時,一個急刹車往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