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平安從手術室出來,得知消息的那一天,茉白在這麼長的時日裡,終于睡上了一個好覺。
那天是周日。她難得睡到日曬三竿,而真田沒有叫醒她。
睡到自然醒來後,茉白一看時間,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梳,也忘了風度禮儀,咚咚咚的從房間跑到客廳,看見真田坐在沙發上。
茉白内心盡是對自己荒廢的這一上午的時間的忏悔,對真田的聲音也不由的帶上控訴:“哥你怎麼沒喊我起床?!”
真田的表情不再緊繃,看向茉白的目光也是柔和的:“現在還早。”
還早——茉白再次确認了一眼時間,13點半——這叫做還早?!
而且她竟然一覺睡了13個小時!!
茉白的内心是崩潰的,更加為自己浪費的時間感到羞愧。
真田卻繼續說道:“你還能繼續睡會兒。”
這次輪到茉白不可思議了。
她臉上的表情由崩潰,再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最後又變成了崩潰。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真田,眼裡不知不覺已蓄滿淚水:
“哥哥……你老實說,阿市是不是出事了?”
真田緩緩打出一個問号,沒理解妹妹的腦回路。
茉白快哭出來了:“要不然你怎麼可能這麼反常!”
真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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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瞬間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在茉白心中究竟是什麼形象。
因為真田微妙的沉默,茉白真的快要哭了:“阿市他……”
真田不得不回答了:“他沒事。手術很成功,也沒有留下後遺症。”
茉白還是不信,表情依舊絕望,似在說:不可能!阿市沒事的話你怎麼可能還會表現得如此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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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從醫院裡回來,精市已經醒了,狀态還不錯。如果你不放心,待會可以和我一起再去看看他。”
茉白狐疑的看了真田半晌,還是不太相信的模樣,但總之先點頭答應了。
不過茉白還是沒忍住把話題繞了回來:“你已經去了一次醫院嗎?”
真田點頭。
“那為什麼沒叫我?”茉白總覺得很怪。
真田:“……你在睡覺。”
“所以為什麼沒喊醒我?”
要按平時,哪怕是周末,家裡有人睡懶覺睡過9點,真田都應該會表情嚴厲的把人從床上揪起來了。
真田:“……因為你在睡覺。”
茉白更顯懷疑模樣,仔細的打量了真田半天,最終也沒得出個結論,搖晃着腦袋回房間去了。
她走的時候真田似乎聽見了她小聲嘀咕:“也不像是雅治假扮的啊……”
真田:“……”
他覺得他真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了。
——
到了下午時分,真田帶着茉白又一次前往了醫院病房。
幸村已經完全清醒,正坐在病床上。見兩人來,對他們露出了輕快的笑容。
“應該不用太久,我就能出院了。”幸村主動說道。
茉白在來時就充滿緊張,甚至比幸村被推進手術室時還要不安。此時雖是見到了幸村比以往精神的模樣,但還有些放不下心,懷疑是幸村和真田一起演她呢。
茉白緊緊盯着幸村表情,想要開口詢問,又怕萬一戳到幸村痛處,遲遲不敢出聲,醞釀了許久才問:“阿市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啊,我很好?”幸村很疑惑,并且看向了她身後的真田:“為什麼這麼問?”
真田默默的按下帽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隐約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
茉白見幸村似乎是真的沒事,還帶着點試探,才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幸村聽到半途便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最後也是格外高興的模樣,一直沒有停下笑容。
茉白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幸村沒有過多的調侃她,而是先和真田說起了正事:“全國大賽現在進行到哪兒了?”
茉白聽着這個話題,也來了精神,專注地聽着兩人對話。
真田說道:“你的身體尚還需要修養……”
幸村露出笑容。
雖仍穿着病服,臉上的虛弱也尚未褪去。他卻以一如既往的自信,如此堅定的說道:“我會上場。”
“亦是為了回報大家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我也會全力以赴的。”
——屬于他們的“神之子”又回來了。
“立海大的三連冠,勢必會由我們來完成。”
……
幸村回到了他的日常。
明明是在記憶中如此漫長的離開,可現在一旦回首往昔,那段時日卻仿佛被壓縮成了一個點。
他回來後,不論是在學校、在網球部、在家中。
就好像幸村隻是短暫的出門了一趟。再當他重新推開教室門、進入網球部、回到家中,一切都與他離去時一樣,什麼都沒有變過。
學校天台的花壇散漫的開着花、網球部依然井井有條,沒有任何人脫隊;
幸村最為擔憂的家中盆植,賞葉植物依然綠油油的,而花卉依然開着花。不曾發黃枯萎,不曾遭受蟲害。它們被照顧得很好。
幸村完全的放下心來。卻又因為這更顯得得之不易的回歸的日常,心中比起感動,更多的是複雜。
網球部的諸人來醫院探望的時候,有的會告訴他近日校園裡的趣事,有人會分享比賽獲得的勝利,……盡是喜事。
卻沒有任何人向他提起,他不在的這段時日裡,他們度過的辛勞、遇見的苦難。
真田不說,網球部的成員們不說,茉白也不說。
在學校裡再見的時候,她依舊向他笑着,就像他在病倒前的那天一般。
但幸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