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卻一臉了然地點點頭:“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現在去找藥去。”
宋千予又羞又惱,偏偏又拿唐鶴唳沒有什麼辦法。
見陳伯離開了,宋千予才敢低頭看唐鶴唳,卻見唐鶴唳此時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勾起的嘴角帶着一絲玩味。
明明知道她此時生氣,偏偏沒臉沒皮地明知故問:“宋醫生又不走了?”
宋千予沒好臉色地想翻一個白眼,可想到自己哥哥的事情卻又隻能忍下。
唐鶴唳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咳了幾聲。
扮相有些可憐地看着宋千予,将宋千予的手往他的臉上帶去:“宋醫生要不再看看我,是不是當真病得很重?”
宋千予沒有防備,一下觸及到唐鶴唳滾燙的臉,似觸電一般。
她猛地想将手收回,唐鶴唳也當真放了她。
宋千予連着後退了好幾步,清冷的小臉上暈染了一片绯紅,眼神慌亂又無辜。
唐鶴唳好整以暇地看着宋千予,這是再見面時宋千予臉上表情最多的一次,也最像五年前的宋千予。
清冷的小臉帶着拒人之外的寒意,可靠近時,又總像一隻小貓,高興之時會撒嬌黏人,不高興之時便對着自己張牙舞爪。
宋千予平息着瘋狂跳動的心髒,提醒着自己要冷靜。
她清了清嗓子:“隻是感冒而已,吃藥就好了。”
唐鶴唳卻還是盯着她。
直到宋千予被看得有些惱了,轉身就想要離開,總歸唐鶴唳病得也不重,吃點藥就能好,她何必要在這裡折磨自己。
“宋千予!”唐鶴唳嘶啞着聲音喚道。
宋千予回頭,隻見唐鶴唳半靠在床頭,大約是因為高燒額頭溢着豆大的汗珠,他的五官依舊帶着幾分鋒利,可舉手投足間又帶着虛弱的貴公子的慵懶和漫不經心。
見自己回頭了,他朝着自己招了招手:“過來。”
宋千予未動,甚至有些恨唐鶴唳如此。
從前也是這般,他開心了或者自己有用了,便揮手讓自己過去。無用了,便不搭理自己。
憑什麼?
宋千予迎上唐鶴唳的眼睛,似是挑釁一般,往後退了一步。
果然唐鶴唳下一秒便急了:“我記得你哥哥的生産線還差一組零件。”
宋千予心裡難免有些慌亂,面上卻強裝鎮定:“唐鶴唳,五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幼稚。”
唐鶴唳看着宋千予笑了笑。
“你哥哥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安排。”唐鶴唳忽然說。
宋千予全然摸不透唐鶴唳到底在想些什麼,剛剛還在威脅自己的人,轉而又答應了下來。
可她猜唐鶴唳不會那麼簡單地答應。
唐鶴唳重利。
如若不是看到了更重要的利益,他一定不會将這件事情按下,留到現在。
“當然,我也有一個條件。”唐鶴唳說道。
宋千予猜到了,卻不免有幾分心寒。
唐鶴唳從未變過,感情和利益,對他而言從來不是選擇題。
他的答案隻會有一個。
宋千予:“說吧。”
唐鶴唳:“從今以後,你見我的時候,不要再躲了。”
宋千予心髒漏了一拍後心跳便從此加快,凝視着唐鶴唳的眼睛也帶着不可思議的探究。
她沒有想到唐鶴唳會說一句這樣的話。
唐鶴唳的眼睛還是那般晦暗不明,濃墨的眼眸是她探究不到的深淵。
她試圖猜想着唐鶴唳這話的意思,卻不敢深究。
大約隻是希望她能維護兩家之間的體面。
體面。
這個圈子最看重的兩個字。
想到這,宋千予嘴角漾開了一抹苦笑:“好。”
陳伯拿着藥回來,看了看宋千予又看了看唐鶴唳,看不懂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最後還是問了問宋千予:“宋小姐,這藥是先吃哪一樣?”
宋千予回過神來,看着陳伯拿的那些藥,忽然想起了唐鶴唳的胃病:“陳伯,先給他熱一些飯拿過來吧。”
陳伯看了看唐鶴唳,試探着唐鶴唳的态度。
“都聽宋醫生的。”唐鶴唳這話說得有幾分無奈妥協的語氣,一雙眼睛看着宋千予的時候卻帶着無限的寵溺。
陳伯放下藥,又折返出去。
宋千予接過唐鶴唳的藥看了看,拿出了一片退燒貼,遞給唐鶴唳:“給,自己貼上吧。”
唐鶴唳瞥了一眼那個退燒貼,未動。
宋千予也不管,幹脆把那退燒貼扔在唐鶴唳身上。
唐鶴唳惱了:“宋千予!”
宋千予繼續看着其他的藥盒連眼睛都未擡:“你隻說讓我不要躲,可沒有要求我态度好。”
唐鶴唳被氣笑了,第一次聽到有人和他讨價還價。
咬牙說道:“你别忘了我隻是答應你,還沒有正式将你哥哥需要的零件批下。”
宋千予聞言神色未變,直接将自己手裡的藥全部丢到唐鶴唳身上:“那我走了,唐總再見。”
唐鶴唳眼前一黑,差點被氣死。
擡眼一看,宋千予竟然是真的往外走去。
隻得妥協:“回來!我批。”
宋千予又回來,不知為何,看着唐鶴唳如今這般拿她無可奈何的氣惱模樣心裡莫名的暢快。
甚至心情頗好地将藥沖好,端到唐鶴唳面前。
“可以先喝這個。”
唐鶴唳伸手接過,兩人交接之時,唐鶴唳的掌心将整個杯子連帶着自己的手一同握住。
宋千予驚,卻見唐鶴唳的神色未變分毫。
還沒等她掙紮着想要将手抽出來,唐鶴唳便淡然地将她“放開”。
一切都好像隻是一場誤會,又好像沒有發生一般,隻是自己的心髒殘留着剛才激動之時狂跳的回音。
唐鶴唳将藥喝下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