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哦？

哦！

孟尋安微怔，即使他并沒有期待過，也沒有想過，但對方也不該是這樣一個反應。

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

他一時無言，胸中豪情微滞，卻見少女轉過身去。

“孟尋安，我需要下去。這底下到底有什麼，我要親眼看一看。”她聲音輕輕，似花朵顫抖在風中。

“嗒”的一聲輕響，她已踩在木梯上。

她扶着櫃子的手指微微顫抖。

是害怕的，卻仍舊努力表現出不害怕的樣子。

是讓人覺得可愛的堅強。

孟尋安想要拉回她。

他眸光第一次近乎僭越地擡高，少女如一朵綻放的蓮花落入污泥，整個人已被地窖吞噬了一半。

地窖門大開，臭氣血氣像是發酵漚了好幾個夏天，針尖一樣尖銳。

孟尋安瞳孔微縮，驟然間仿若看到夕陽如血，屋内透紅，斷臂殘屍，神情恍惚了一下。

在這之中，少女似乎回眸，看了他一眼。

但孟尋安已經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了，他滿眼都是紅色，手指扶在櫃門上，微微顫動。

仿佛陷入在一個無法逃脫的地獄。

“嗒。”

“嗒。”

“嗒。”

少女踩着梯子，一步步向下，可聽在孟尋安耳邊，卻像是那一日房檐上粘稠發臭的血液滴落的聲音。

無人發現他的異樣。

他極力地克制着，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般，除了那一點微不可察的手指的輕顫，他一切如常。

在旁人看來，隻是俊美的給事中大人站在那裡，等着品茶而已。

林笑初落在地窖的底部。

那個孟尋安，在害怕。

她能嗅到他的恐懼。

隻是明明害怕，卻仍舊努力表現出不害怕的樣子。

還挺可愛的。

聯邦時代中，她的一個夥伴總是隔着籠子誇畸變獸可愛，一臉癡迷的笑甚至想埋頭吸獸，林笑初看着多節黑鈎帶斑點的畸變獸，被她掃一眼就瑟瑟發抖觸須都收起來，但還裝兇地張牙舞爪地威脅，很真誠地問：“可愛在哪裡？”

現在，她好像懂了。

可愛隻能占據林笑初兩秒鐘的思維。

她唇角勾起一笑，短暫地回味了一下，便切換成任務模式，摸着“小輕松”在昏暗中向裡走去。

她的身後，地窖之上響起嘈雜，那是那些嬷嬷們要下來了。

可無論是嘈雜，還是之前别人的喊話，地窖之下沉沉死寂，沒有一點聲響回應。

即使是現在，林笑初走向前去，也沒有什麼聲音。

但她知道這裡有人。

她能感覺到。

林笑初并沒有走很遠。

地窖不大，以前就是用來冬日裡儲存糧食蔬菜的，如今為了别的用處雖擴建了些，但畢竟不是為了提升在這裡住着的人的生活品質，加起來也就隻有15平的大小。

總共兩個空間，入口空間較小，散落着破碎的衣服，牆壁有血迹和渾濁。

然後經由一個3平左右大小的通道連接，通向了另一個空間。

中間一道窄窄的門，甚至都沒有挂鎖。

不挂鎖，代表不怕逃脫，裡面的人狀态不會好。

林笑初眼眸微沉，走了過去。

另一邊的味道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