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低垂着臉頰，掩飾她眼底的猙獰之色，好半晌之後才擡眸看着胤禛，聲音盡可能地溫柔：“小四，額娘隻是好久沒有見到你，特别地想你，這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說着她眼眶泛紅，低頭露出自己完美的側臉，聲音凝噎道：“要是小四不喜歡，額娘以後都不看小四了。”

胤禛看着德嫔的姿态，心中一陣冷笑，她說得比唱得好聽，好像之前看過他一樣。

想到這裡，他低垂着眉眼，仰着頭看着德嫔，小小的身子朝着佟佳氏挪了挪，聲音有些強硬地強調道：“窩有額娘。”

說完抱着佟佳氏的胳膊，一副吓呆了的模樣。

德嫔的臉色在這一瞬間青白交加，她倒是沒有想到胤禛會直接開口反駁她，還抱着佟貴妃不撒手。果然不是養在自己身邊的，就是不親！

站在太皇太後身邊的惠嫔、榮嫔兩人在這一瞬間都有些幸災樂禍。

唯有宜嫔看着被李氏抱在懷裡的五阿哥，心頭一陣地酸澀，她的孩子也是沒有養在身邊啊。

太皇太後站起身來，親手把佟佳氏扶了起來，牽着胤禛的小手笑着對佟佳氏問道：“貴妃何必給哀家多禮，有什麼委屈直接給哀家說就行，不用跪來跪去的。哀家不喜歡，小四也不喜歡對不對？”

說着她低頭點了點胤禛的小鼻子，笑得眉慈目善。

胤禛抱着太皇太後的胳膊，偎依在她的懷裡，使勁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道：“對，跪跪，腿疼。”

惠嫔聞言，倏地輕笑了一聲。

屋裡沉悶的氣氛也被打破。

佟佳氏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半晌，才紅着眼睛擡頭看着太皇太後凝噎地道：“最近宮裡傳出妾身虐待四阿哥的言論，妾身各方面調查之後，發現是從德嫔的永和宮裡傳出來的。今天趁着在老祖宗這裡，妾身想要求老祖宗給妾身一個公道。妾身從把四阿哥養在身邊之後，對他視如己出，從未曾有任何的苛待之處，就是他生病，都是妾身日夜照顧。怎麼德嫔就能說出妾身虐待四阿哥的話來？”

這段時間胤禛在皇上和太皇太後面前受寵，德嫔的心思也慢慢地多了起來。

這種言論其實從胤禛剛剛生病開始，就已經傳出來了，那會兒她專注照顧胤禛，也認為不會她不可能掀起任何的風浪來，這才不曾理會，誰知道今天竟然一個小小的乳母，抱着六阿哥這道聖旨，就想要明晃晃地謀害她的小四，她要是再不言語，某些人就當她是軟柿子了！

德嫔抱着胤祚的雙手微微地一頓，她呼吸有些急促了幾分，對着佟佳氏低垂着眉眼，鎮定地道：“貴妃娘娘此言何意？妾身可從未曾說過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貴妃娘娘會做出虐待四阿哥的事。”

她就說她之前傳出去的話，佟貴妃怎麼沒有一點動靜，原來在這裡等着呢？

她倒是會挑時機，今天本身就對她不利，更是不能多言。

現在把這件事挑出來單獨說，怕是想對她下手了。

胤禛一看佟佳氏落淚，立馬有些慌了，他從太皇太後的懷裡順了下來，邁着小短腿跑到了她的跟前，滿是焦急地道：“額娘，額娘。”

佟佳氏低頭對上胤禛那擔憂的眸光，她心頭微微地一暖，伸手把人抱在了懷裡，低聲道：“額娘沒事，小四不怕。”

說着眼淚落得更快了，這兩年辛苦養育小四，在他沖上來抱着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胤禛被佟佳氏抱起，用手輕撫着她臉上落下的淚珠，沉默地抱着她的脖子。小小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闆着臉的模樣讓人覺得有些傷心。

康熙聽說了慈甯宮的事情，從乾清宮裡匆忙地走了過來，一進門就看到佟佳氏抱着胤禛落淚的模樣，他眸光深沉地掃了一圈，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别人開口，胤禛立馬找到了靠山一樣，他從佟佳氏身上順了下來，邁着小短腿朝着康熙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小腿，委屈地紅了眼眶道：“阿瑪，德娘娘壞，欺負額娘。你打德娘娘屁股。”

那稚嫩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康熙一把把胤禛抱了起來，拍着他的背脊輕聲安撫道：“好好，被生氣了，一會兒阿瑪給你出氣。”

說着人就往前走去，走到了太皇太後的身邊，對着她微微地行禮，便在她的身邊坐下。

太皇太後端坐在椅子上，從一旁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道：“既然皇上來了，那就讓皇上決定吧。”

說着轉頭掃了一眼德嫔，臉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德嫔深吸了幾口氣，對着佟佳氏道：“貴妃娘娘，要是妾身哪裡做得不對，請貴妃娘娘責罰就是，隻是貴妃娘娘上來就給妾身扣上這樣一個大帽子，妾身實在是消受不起。”

要說剛剛她沒有明白這話裡的意思，現在她可是清楚了，這佟貴妃真是好手段啊，她是想要趁着這個機會讓她歇了胤禛回來的心思。

胤禛這孩子真是一隻白眼狼，她就是真的要到跟前來，怕也是和她不親的，隻是他比較得寵，這件事還是需要從長計議才行。

惠嫔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她端着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水，又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漬，嗤笑了一聲道：“德嫔妹妹這話說的，讓人覺得奇怪，妾身倒是覺得貴妃娘娘說得不錯，宮裡的那些傳言，妾身都聽到了，妾身不信德嫔妹妹就沒有絲毫的覺察，要是沒有的話，那又怎麼會讓薛氏接近宋佳氏呢？還打着親兄弟培養感情的幌子？”

說到這裡，她擡手輕輕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護甲，笑得有些嘲諷道：“德嫔妹妹說得也對，四阿哥和六阿哥都是德嫔妹妹的孩子，自然是親兄弟，我們大阿哥和太子殿下都不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