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小螢信口胡謅:“就是跟陛下認錯,娘娘,我不該因為跟那阿茹口角,私心報複,胡亂給钗。您再辦一場,這次我一定将钗給湯家女郎。”
皇後哪有心管選秀的事情。太子分殿而居後,便可入少府領差事,那豈不是離議政不遠了?這比選妃還讓皇後欣喜。
不過死丫頭聽說了陛下恩準太子當差,卻開始犯渾,要跟陛下請辭。
皇後覺得她在要挾自己,語帶寒氣,眼露殺機:“你……覺得搬出本宮的旁殿,就不受本宮轄制了?”
闫小螢側歪在席子上,嘴裡叼了顆西域葡萄,懶洋洋道:“我從小就這脾氣,人若對我好,我自恒心報答,可若動不動就打闆子立規矩,小娘天生的牛脾氣可忍不住!扮的什麼狗屁太子?連個湯家剛及笄的小女郎也敢不敬我!還儲君呢!原來路過的狗都能踩一腳!我不搬,也不敢要挾娘娘,就是覺得這戲演得憋屈!娘娘您愛怎麼罰就怎麼罰,将我和我阿爹殺了也不錯,我們爺倆早點投胎,下輩子争個富貴人家,當個真正的郎君才過瘾!”
說到最後,她幹脆往地上一趴,挺屍般等人來殺!
“你……”湯皇後被這小女郎的無賴相氣得差點噎過去。
她有千百種雷霆手段拿捏這小女郎,可明日就是太子入少府見大臣,死丫頭若身上帶傷,或者鬧性子,總是不好。
再說這丫頭的确有些讨人喜歡的本事,短短數日,就讓陛下頻頻垂青,真正的鳳栖原打死都也做不到!
眼下她正需這丫頭,何必與她撕破臉,橫生枝節?
于是皇後捏了捏桌角,吞氣露笑:“本宮也是氣急,便拿你當親孩子般訓了。隻是挨了幾下宮闆,又不太重,你不是想做本宮的親女嗎?為何本宮真心相待時,你又使起性子?”
一席寬慰之言,聽得地上挺屍的小牛淚眼婆娑,嗚咽撲到皇後腳邊,抱着大腿哭訴:“我自小便沒阿母,跟猢狲從石頭殼裡蹦出來般,受盡人奚落,怎知打是親罵是愛的道理?原來娘娘待我這般愛重!娘娘啊……您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小女郎哭得動人,隻手臂力道如同勒牛,勒得皇後一抽氣,卻還要忍着,免得自己失控賞這野丫頭一頓好打!
“母女”心結雖然解開,闫小螢還是氣那湯家阿茹可惡,若聽不到表妹賠禮,隻怕會氣得生病,第二天起不來床的那種。
皇後的牙磨得咯吱響,可總歸忍了下來,叫宋媪傳話湯茹進宮。
那日夕陽快要下山時,湯家阿茹一臉委屈地來到儲文殿,向“太子”賠禮認罪來了。
闫小螢歪坐席上,山匪般斜看滿臉不服氣的小丫頭。
她那日與太子對談,詢問太子與親眷相處細節。鳳栖原除了結仇的慕寒江外,還點了這位湯家小表妹。
據太子說,這位湯家幺女尊貴,自小嬌養,受湯皇後的喜愛,日子久了,比他這個皇子都更像皇後的親兒。
如此一來,湯茹更加有恃無恐,看不起懦弱太子,總是喜歡捉弄他,又去皇後面前告狀反咬一口,有時還聯合湯家子弟搞些不入流的把戲。
從小到大,鳳栖原因為湯茹,沒少冤枉挨戒尺懲罰,以至于他每次見了湯茹,都不願說話,能躲便躲。
闫小螢覺得這等小兒女仇怨,不甚大,不必隔夜,隻趁着新鮮報了就是!
再說湯茹在選秀時,就被這太子羞辱,姑母皇後不為她做主又讓她賠罪,真滿心委屈!
她依然按照以前對鳳栖原的态度,大聲陰陽:“太子殿下好大威鳳,今日宣我來,又不說話,究竟要幹嘛?”
闫小螢單手撐臉,問宋媪:“她一個臣子之女,面見儲君,不問先答,按宮規是何錯?”
宋媪看着死丫頭狐假虎威,忍氣道:“當掌嘴二十,不過湯家女郎乃皇後至親,就算在娘娘面前,也不必守規矩,殿下何必……”
還沒等宋媪啰嗦完,闫小螢心疼道:“宋媪,你也太嚴厲了!既是自家表妹,何須二十那麼重?孤可是阿茹的親表哥,自然心疼,看在母後面子上,小懲十下便是!”
說完,她一揮手,命宮裡服侍的宦官去執宮規。
宋媪被氣得直翻白眼,說不出話來:死丫頭倒會做好人!她哪裡說要掌嘴二十了?
不過立在一旁的小宦官們都低垂着頭,不肯做這得罪人的差事。
湯茹都要笑了,她可是湯皇後親近的侄女,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打她?
闫小螢也笑着,懶洋洋問:“這等機會實在難得,如今孤重立東宮,若不盡盡心力,如何讓孤記住爾等名字?”
就在這時,一個叫盡忠的小宦官短了心眼,想要在太子面前出頭,蹭蹭幾步來到湯茹面前,揮掌便打。
那十下也快,如同亂雨拍蓮,宋媪都來不及攔,湯茹就被打得雙頰紅腫,頭暈腦脹。
她捂着臉,一時呆呆望向太子:“你……你居然敢真的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