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晉江文學城首發
确定了未來夫君是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明婳在長安的第二個夜晚,睡得格外香甜。
她還做了個美夢。
夢裡她站在一片爛漫的桃花林裡,三月春光明媚,太子殿下寶帶輕裘,打馬而來。
她又驚又羞:“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
太子坐在馬背上,“孤來娶妹妹為妻。”
說着,他勁腰一側,竟一把将她抱上了馬。
她驚呼,面紅心跳,“太子哥哥,男女授受不親……”
“婳婳……”
“婳婳?”
“謝明婳!”
明婳一睜開眼,便見自家姐姐坐在床邊,蹙眉看她,“你這是夢到什麼了?又是扭來扭去又是吃吃傻樂的?”
明婳清醒過來,雙頰滾燙:“沒…沒夢到什麼。”
明娓眯起眼:“真的?”
明婳扯過軟羅綢被,遮住半張小臉:“真的,我騙你作什麼。”
明娓才不信,但看妹妹滿臉紅霞,估計是做了什麼不可言說的绮夢,也沒再追問,隻一把将明婳從被窩裡薅了起來。
“那你快些起床洗漱,今日還有好些正事要做呢。”
明婳睡眼惺忪,神情迷茫,“正事?”
“昨日入宮觐見了貴人們,今日得去拜訪咱們自家的親戚了。”
明娓從袖中拿出一封禮單塞到明婳懷中:“這就是我們接下來幾日要拜訪的親朋好友。”
明婳拿起單子展開,看到那一長溜的名單,瞌睡蟲都吓跑了。
她目瞪口呆:“咱家在長安竟然有這麼多親戚?”
“可不是嘛,姑祖母家、二叔家、表伯、表姑、表舅、表姨、表哥、表姐,還有與咱家交好的一些世伯世叔……”
明娓竹筒倒豆子般噼裡啪啦報着,見明婳聽得發懵,幹脆将她拽下床:“反正你快起來,哥哥已經把禮物都搬上馬車了,就等咱們倆了。”
明婳看着那長長的單子,歎口氣:“好吧。”
本來還以為今日能睡個懶覺呢,看來是沒戲了。
且說隴西謝氏,從大淵建國伊始便是根基深厚的名門望族,後經數代傳承,興盛不斷,到明婳父親謝伯缙這一代達到了新的鼎盛。
謝伯缙為謝氏嫡長子,本該繼承晉國公的爵位,但他年輕時去邊疆曆練,與發配到北庭的廢太子成了生死之交。
後來廢太子複起,成了當今的永熙帝,感念摯友的恩情,破格将其封作開國以來的第一位異姓王。
賜封号肅,掌六十萬大軍,鎮守北庭。
至于謝氏祖上傳下的國公爵位,如無意外,将來應當是傳給明婳的三叔。
而明婳的二叔,當年科考入仕後便一直留在長安,如今正擔任禮部尚書。
按照關系親疏,兄妹三人先去了端王府拜訪祖姑母——四十年前從隴西遠嫁到長安的謝氏嫡女,如今的老端王妃,之後再去了嫡親二叔家。
一整日親戚走下來,明婳覺着她的臉都要笑僵了,尤其鬼天氣還這麼悶熱!
待夜裡回到王府,見她一副蔫兒吧唧的小白菜模樣,謝明霁和明娓一合計,覺着以自家妹妹未來太子妃的身份,除了端王府和謝二叔這兩家,其他人家也不必她親自登門。
于是接下來兩日,謝明霁和明娓出門走親戚,明婳就留在府中,為即将來臨的大婚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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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紫霄殿。
遼闊天邊布滿絢爛紅霞,一棱一棱魚鱗般,波紋林立。
太子親衛鄭禹甫一步入殿中,便見半敞的雕花窗棂前,一襲玄袍的太子負手而立,靜靜望着窗外漫天雲霞。
直到腳步聲走近,他才偏過臉,“如何了?”
鄭禹叉手道:“回殿下,今日也是謝世子和謝大娘子一道出門,共拜訪了三家,分别是鎮北侯府許家、大理寺卿秦家、懷化大将軍王家。”
稍頓:“謝二娘子和前兩日一樣,留在王府,并未出門。”
所謂樹大招風,謝家兄妹一進長安,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長安城中各大勢力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
其中,自然也包括東宮。
原本裴琏對部下的吩咐是,有異動再來禀報。
沒想到謝家兄妹進長安第三天,親衛便來禀:“謝世子在查許三娘子。”
裴琏一時也猜不透謝明霁為何突然調查鎮北侯的小娘子,畢竟這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于是另下一道吩咐:“繼續盯着,他們兄妹三人的日程行蹤,每日來報。”
今日已是彙報的第五日。
除了第三日,兄妹三人一道出了門,之後兩日,謝明婳都留在肅王府。
裴琏隻當大婚将至,她在府中修身養性,靜心待嫁,并未多問。
然而今日鄭禹彙報完畢,本該退下時,卻露出一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裴琏乜他:“有事就說。”
“也不算什麼大事。”
鄭禹垂首道:“就是聽到肅王府的奴婢們在議論,二娘子今日纏着謝世子哭了一通。”
哭了?
還惹得奴婢們都在議論?
裴琏皺眉,鬼使神差又想到前幾日馬車裡那一雙慌慌張張的烏眸。
雖然至今尚未正式見面,可他這位未婚妻子,實在是沒什麼規矩可言。
稍撚指尖,他問,“可知她為何哭鬧?”
鄭禹支吾:“似是……似是因為謝世子和謝大娘子把她留在府邸,不帶她出門玩……”
話音落下,周遭陡然一靜。
裴琏眉頭擰起:“就為這個?”
鄭禹:“……是、是。”
裴琏默了默:“後來呢?”
鄭禹:“啊?”
裴琏斜他一眼:“謝世子如何處置的?”
鄭禹悻悻低頭:“屬下見快到宮門落鎖的時辰,便先回來了。”
他小心觑着太子的神情:“明早再與您彙報後續?”
裴琏靜了片刻,擺手:“行了,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