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哦。”艾蓮娜包紮好傷口,微皺着眉耐心解釋,“像這種小事就不用診金了。”
生活不易,小明歎氣。
你就寵他吧!
當面收錢是沒戲的,她一副懵懂樣子點點頭,戰術撤退。
然後蹲守在門口狗狗祟祟盯着時間。
療這麼久啊,看來這娃心理是不大健康。
趁着空隙小明盤算起醫藥費,毛爺爺和日元颠來倒去,在把她徹底搞蒙圈之前,正主出現了。
降谷零看到她愣了一下,指尖不自覺搓着衣角,“你在等我嗎?”
小明清清嗓子,用教導主任的語氣問:“你是不是經常打架?”
他整個人氣勢變得警惕帶刺,緊抿着唇,倔強地瞪起眼,結果接下來又聽見,“如果再受傷的話,一定要來我這裡,是‘宮野醫院’,看清楚哦,千萬不要走錯。”
降谷零:……
犯規!犯規!
招架不住突如其來的關心,小黑臉也遮掩不住紅暈。
“知道了!我會記得來找,找艾蓮娜醫生。”
小明露出迷之微笑,用胳膊杵了他一下,“你的話,媽媽是不會收診費的。”
“與其趁人不注意藏在花盆底下,不如交給我,我不會讓人發現的。”
降谷零:……道理我都懂,為什麼會有一種非法交易的既視感?
小明:降谷君,你也不想偷偷留下的錢被艾蓮娜退回來吧?
“給我這個數字就可以。”她比了一根手指,善解人意地說,“一百元的話,夠用很久了呢。”
一百?
降谷零原本還認為這孩子隻是想背着大人藏零用錢。
才五六歲的小鬼頭,懂什麼人際交往啊。
事實證明,她真的懂。
說實話,他家境并不差。
除了在學校遭受同齡人惡意排斥,年長的人中降谷零反而意外吃得開。
大概成年人都有分寸感,看到金色頭發精緻長相隻會贊一聲可愛。
保姆帶着他去采購,會有不認識的店主熱情地塞給他小禮物,純粹表示善意。
吃的玩的都有,但回到家裡保姆就會無情沒收。
“隻有乞丐才會不給錢白拿東西!你是體面人家的孩子,怎麼可以這樣做?”
他又不是沒有玩具,可善良的心也要用金錢衡量嗎?從來沒有朋友送過他禮物,或許那些陌生的大人是想和他交朋友?
降谷零原本還很不服氣,直到發現他們對所有幼崽都一樣和藹,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并不是獨一無二。
保姆喋喋不休的教訓對小孩子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所以在學校裡偶爾有試圖跟他做朋友的同學想要交換玩具,他下意識就掏出一把紙币。
結果那個同學委屈地哭了,其他人也認為買下别人心愛玩具的做法很過分,再沒人願意搭理他。
為什麼不高興呢?明明每次保姆拿錢的時候就會變得很高興,說話聲都柔和起來。
降谷零沒弄懂。
而艾蓮娜帶給他的溫暖像是做夢一樣。
得到的太多,他迫切想用自己擁有的東西去換。
但艾蓮娜的拒絕令他焦躁不安。
又做了讓人難過的事了嗎?
還是他隻能當乞丐呢,為了乞求一些母親的關懷,天知道他多想每天都來。
降谷零感到羞愧且難堪。
他所耗費的藥品絕不止一百塊,可女孩的笑臉讓他猶疑。
如果是朋友……就證明她願意交換玩具,不會覺得他想搶走什麼,平等地付出。
降谷零攥着口袋裡的百元硬币,掌心溫度滾燙地蔓延。
“謝謝你!”
小明接過他遞來的錢,剛出爐似的熱乎,就聽見沒頭沒腦的道謝,緊接着男孩風一樣消失。
啥情況?
小明承認自己殺豬了,豬還謝謝咱?真是聞所未聞。
嘶。
這個一百塊,它又大又圓……等一下!
毛爺爺!
她想的是毛爺爺啊!
小醜竟是我自己。
懂了,降谷零肯定在感謝我反向殺價。
生活不易,小明再次歎氣。
放棄吧,家庭重擔不該由我五歲女童承擔。
無奈地晃晃腦袋裡的水,轉身打算進門。
一回頭就看到窗戶後面站着宮野厚司,鏡片反射出哲學の光芒。
犯罪現場出現了目擊者!
“偷聽很不禮貌哦爸爸!”
小明先發制人,飛速占據道德制高點後才意識到不對,又沒有勒索病人我緊張個啥?
宮野厚司從窗口探出頭,“爸爸可不是故意偷聽的,不過,明美做得很棒!那孩子之後會自在很多。”
陰差陽錯還給他整圓滿了。
小明假笑,“沒有啦,我單純想收診金而已。”
宮野厚司卻不認同,“你擔心他不好意思來吧,想和他交朋友的話要勇敢一點,要像當初我追你媽媽那樣。”
小明:……教五歲女兒泡男生,您不覺得您有點叛逆嗎?
宮野厚司:不都是平時被你CPU的嗎。
習慣于用成年人的邏輯去理解女兒的行為,他自行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在這個幼馴染盛行的國度,五歲算什麼!
“雖然作為爸爸,還是更希望我的明美不要輕易被那個小子拐跑。”
宮野厚司伸手把她從窗戶外撈進來,摸摸狗頭,“先從朋友做起,慢慢培養成青梅竹馬也不錯。”
擡頭看到他眼中騰起熊熊戰火,仿佛在說。
我和艾蓮娜的翻版一定要在一起!
小明:你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