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當這是誇獎了。”她看着萩原研二,挂斷電話。
很快,無形的指令從緊閉的配電室大門後、放置在黑客少年紮克利面前的那台電腦中傳輸而出,流過空氣,接入最近的路由器,抵達指定的互聯網服務提供商。
在寬廣的網絡海洋中徜徉一圈後,它輕松鑽入了某個特定移動電話運營商的數據庫,定位屬于萩原研二的電話号碼,翻找通話記錄,僞造,建構,刷新。
黑客少年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在星野真弓佩戴的耳機裡斷斷續續地抱怨手中這台電腦的配置——他本以為自己今天隻是個來開會的工具人,帶的是更适合文檔儲存和辦公的輕薄筆記本,方才那番動作着實有些累壞了這台不常上戰場的小電腦。
星野真弓安靜聽着,也不回應,直到任由自己被栽贓陷害完、又靠着某位趕巧路過的小學生偵探洗脫了嫌疑,警察們的關注點轉移到宮崎奈美的不在場證明上,而萩原研二為了替她作證,開始在手機中翻找通話記錄——
直到這時,紮克利·宮崎才敲下回車,對耳機道:“搞定了。”
.
于是接下來的一切都順水推舟、輕而易舉,兇手上野小姐被拷住雙手帶離修理店,目暮警官對她按按帽檐鑽入警車,并不知道手頭這個案子将很快被移交給警視廳公安部門,毛利小五郎也心大地忘了方才對她的懷疑,懷揣一顆對偶像洋子小姐的真誠之心飄回了偵探事務所。
宮崎奈美也收拾手包下班回家,萩原研二披上外套準備給店面落鎖,就連那位不曾意識到自己臉上頗具違和感的嚴肅神情、似乎已經習慣對所有不合理之處刨根問底的小學生偵探都離開了這裡。
唯有這間隐秘的會議室裡,依舊留在桌邊的三人依舊不為所動,好像沒有什麼事能動搖他們愛崗敬業、認真工作的決心。
星野真弓打開留在這裡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裡還顯示着上午的會議内容。
她神色冷靜,似乎并沒有因為一條生命的逝去産生多少觸動。
“[零]組在PMDA裡除了佐佐木大介沒有其他人,最好的情況是,我們能在短時間内找到一位接手他工作的協助者,否則我們隻能被迫放棄這條線路——這算不上最壞的結果,因為PMDA帶給我們的收獲已經足夠多了。”
“厚生勞動省呢?”松田陣平凝眉,“日本的藥品安全監管責任是由厚生勞動省與PMDA共同承擔的,我們未嘗不能在他們的更上級、厚生勞動省的藥品事務和食品衛生理事會裡找到合适的協助人。”
“但他們主要負責的是藥械法之類規章制度的規定權限,沒法接觸到第一手信息。”少年黑客紮克利看向星野真弓,“要不直接從國立醫藥品食品衛生研究所入手吧?在那種機構工作的人,平時的信息渠道和人脈關系應該很廣吧?”
“任何研究所都有被滲透的概率,他們不會讓人輕易抓到把柄,”星野真弓搖頭,“對于籠罩在這個國家頭頂的巨大黑幕來說,國立與否沒有多少差别。”
“他們在日本境内悄無聲息隐藏的那些非法研究所和實驗室,其中涉及的每一件醫療器械、每一份化學原料都是靠着穩定有效的審批程序和運輸通道才能夠實現的。他們不可能對負責醫療衛生和食藥監管的厚生勞動省沒有一定影響力。”
松田陣平不太客氣地冷哼:“說不定厚生勞動大臣本人…...”
少年黑客不禁擡頭,同他一起望向會議室盡頭。
那裡駕着一面白闆,上面鱗次栉比地貼着各式各樣的照片和标記,常關注時政新聞的人也許能從上面找到好幾個眼熟的人物。
“陣平。”
松田陣平回過頭看了星野真弓一眼,女人無奈對他一笑。
“岩永大臣是無派系政治家,至少目前為止,他身家清白。況且......”
她聲音低了下去,似乎話語未盡,又不打算繼續解釋。
同時牽扯國民安全和内閣密辛,特别是醫藥這種敏感領域,他們不得不謹小慎微。
幾年來他們順着這條線已經挖掉了很多海關和港口的運輸線路,也打掉了不少掩藏在普通制藥公司外殼下的非法研究所和由□□控制的走私集團,但那些東西根本沒有觸及核心,頂多隻是不痛不癢,拔了一個還能長出新的。
貪欲是傳播最為迅速的傳染病,隻要那個組織想,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賄賂官方機構、戲耍全球各地的國境線。
會議室裡的空氣沉默了一會兒。
不過在坐的兩位成年人都是面對類似事件的熟練工,也早已習慣了被滲透得跟簍子一樣的各種政府機關。以内閣重組換人出各種事的頻率,某些大腹便便的老頭子在内閣待的時間說不定還沒有他們這些秘密警察加班的時間長。
“說到與厚生勞動省相關的人物,我可能有一個人選。”星野真弓話音一轉,忽然擡手開始在網頁上搜索,“雖然無法完全替代佐佐木大介,但可以一試。如果能行的話,說不定反而會提高我們的效率。”
“找到了,神倉保夫,和我想的一樣。”
她将電腦向另外兩人翻轉,紮克利不禁站起來湊近了看。
“非自然死亡原因研究所……U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