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久了。
後來她不再刻意去結交任何朋友,因為知道自己總是不确定什麼時候就要離開,也沒能力去維系去抓住任何一段好的關系。
有時她也會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差勁,所以才留不住友情。
還是說,不太懂事的年紀的友情本來就脆弱得不堪一擊,所以才會容易失去。
她還不太懂太多大道理,不知道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走散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無法做到真正地徹底地釋懷,隻能安慰自己——
青春裡的孤獨和遺憾本來就在所難免。
在這漫長又短暫的十幾年裡,她一直都居無定所,颠沛流離。
朋友是很珍貴又很珍稀的存在。
為了避免失去,她拒絕去開始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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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一個星期,随着開學的新鮮感減少,部分人的雄心壯志也漸漸變弱,打的雞血失去效果,一個一個地焉了。
夏添也逐漸發現,班裡的人其實也挺愛玩的,當初大家都好努力的第一印象裡有一部分是假象。
緊張的學習氛圍中又帶着消遣娛樂的放松,傳聞中很厲害的南塔一中的英才班其實課餘時間也愛聊八卦。
什麼演員歌手和愛豆,最近新出的劇和電影,哪個班的帥哥和美女有了什麼新的戀情。
也有聊學習的,還有社會新聞,雜志期刊,國外研學等等。
夏添每天的課餘時間大多都待在教室裡,不可避免地聽見很多有趣的東西。
這讓她有一種很快融入新班級的感覺。
雖然她并沒有也加入八卦中。
她還不認識什麼人,甚至連自己這個同桌叫什麼名字都不太清楚。
隻知道潘明武叫他“siyan”,不知道具體是哪兩個字,也不知道這是他的名字還是他的昵稱。
她也沒有需要叫他名字的時候,而且她發現這個人似乎并不怎麼愛學習,一下課要麼睡覺要麼玩手機。
每天三餐時間,不知道他要吃什麼東西,總是要等到上課鈴快響的時候才會踩點進教室。
又是一個夕陽很好的夏日黃昏。
穿校服的女生不知在拐角張望什麼,看見夏添出現時眼睛忽地亮起來,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
夏添剛吃完晚飯回來,正在邊走邊想一道題,被女生這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下一秒,女生給她手裡塞了個信封。
“同學……”
女生表情十分害羞,夏添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粉色信封,眼皮猛地一跳:“那個……”
她性取向應該……
女生臉紅紅地把話補充完整:“能不能拜托你幫忙把這封信交給斯琰同學?”
夏添心裡提着的那口氣一下松了。
見她沒應聲,女生又拉着她的胳膊悄悄探頭指給她看:“就是那個最高最帥的男生,你看見了嗎?十九班走廊裡那個。”
夏添定睛一看,平常不上課見不着人影的同桌今天居然這麼早就回學校了。
“拜托你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女生羞得滿面桃花,“就當你行善積德了!”
夏添還沒說要答應,女生丢下她就跑了,隻留下一句話:“一定要幫我給他呀!”
“……”
還能這樣的。
夏添拿着那個粉色信封往教室方向走,走廊上鐘斯琰跟潘明武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男生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
他背靠着走廊圍欄,一條胳膊肘很随意地彎曲着擱在上面,整個人的姿勢很放松,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并不怎麼說話,更多是在聽别人講,從裡到外都透着點兒懶懶散散的勁。
夏添想直接帶回教室放他課桌上,卻突然被潘明武眼尖地看見,大嗓門立即就響起來:“夏添,你手裡拿的什麼啊,情書?”
“……”
有時候,夏添真的很想給潘明武的嗓門安個調節音量大小的開關。
眼見幾人已經看過來,她也就放棄把這封信拿回教室的想法,朝他們走過去。
鐘斯琰還是先前那副懶散的姿勢靠着走廊圍欄,但好像有人給他發了消息,他正低頭看手機,沒像其他人一樣看着她。
夏添想了想,剛剛那個女生說,最高的,最帥的,叫“siyan”的同學,應該就是他了。
她順着那兩個字的發音喊:“私鹽。”
鐘斯琰擡眼朝她看過來,微挑了下眉:“有事?”
夏添把粉色信封遞過去:“給你的。”
“哦……”
旁邊幾個男生頓時暧昧地起哄,擠眉弄眼地笑,有人甚至用胳膊肘捅了捅鐘斯琰,看起來比他還激動:“哇,給你的!”
鐘斯琰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那粉色信封,并沒有伸手去接,毫不在意的樣子:“抱歉,我不收任何人的情書,拿回去。”
“……”
夏添有點懵,開始懷疑那個女生就是知道他不會收情書,所以才特意找她幫忙。
掉坑裡了。
校園廣播在頭頂放着張靓穎那首《如果愛下去》,正是晚飯結束返校回教室的高峰段,走廊來來回回很多人,路過時總有意無意地看過來一眼,走遠了再小聲議論。
夏添當然不想成為話題中心,但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女生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自然也沒辦法把這情書送回去。
總不可能她自己留着。
夏添想了想,朝鐘斯琰走近一步。
擡手,把那封情書放在他身旁的圍欄上。
“你還是收着吧,拜托了。”
說完,怕他撈起那封情書砸回來,夏添轉身就溜,一刻也沒敢停下地進了教室。
甚至都忘了解釋一句那情書是别人給的。
不過情書應該都有落款,這問題不大。
“我靠!”潘明武湊近鐘斯琰耳朵邊上,難得壓低聲音,語氣興奮,“她居然叫你斯琰哎,這麼親密,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
好個屁。
話都沒說幾句。
鐘斯琰偏頭瞥了眼那個躺在走廊圍欄上的粉色信封,上面畫了個愛心,塗成粉紅色。
他想起那把粉紅色的雨傘。
下一瞬,一陣風刮過來。
粉色信封被風掀起,打着旋兒就要往樓下飄,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攔。
小小的粉色信封被他抓在手裡。
那一刻,莫名其妙地,一顆心好像被拽了一下,又了無痕迹地歸回原位。
見鬼吧。
鐘斯眉心輕蹙。
腦子裡冒出潘明武剛剛那句話——
“她居然叫你斯琰哎,這麼親密!”
送他雨傘、盯着他看、近視了甯願戴眼鏡也要和他坐一起、給他情書、還親密地叫他斯琰。
她在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