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好買賣!發大财!
阿疇叫了奶媽,仔細問了當時的情景,知道了小孩子打架的由頭。
希錦從旁看着他那樣子,那臉沉得能滴下水來,一雙黑眸更是冷沉沉的。
對此,希錦是不在意的。
反正他再惱,也就那樣。
希錦覺得,一個人能有多大的怒氣,那是和他的身份地位有關系的,比如甯家的族長怒了,那甯家上下可能都不安甯,自己怒了,那自己這小家小戶就不安甯。
可是阿疇拉下臉了,也就家裡幾個奴仆跟着忐忑一把罷了。
他還能怎麼樣,能上天嗎,能給自己臉色使嗎?
隻怕是連孫嬷嬷都未必吃他那一套!
希錦坐在銅鏡前,慢條斯理地将自己頭上的珠翠簪子卸下來。
阿疇讓底下人都下去了,站在房中,抿唇靜默地看着希錦。
希錦當他不存在,該幹嘛幹嘛。
阿疇走到了希錦身邊。
颀長的身影籠罩着希錦,銅鏡裡滿眼都是阿疇。
希錦挑眉,斜眼打量他。
阿疇終于開口,道:“過去有些事,是我做得不好,我不求上進,沒有替你撐起門戶,也沒有能打理好鋪子買賣,沒能給你長臉,反倒是讓人輕看了你。”
希錦:“哦。”
阿疇斂目低眉:“我本是胸無大志的人,此生别無所求,隻盼着不愁吃穿,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了。”
希錦:“我們确實也不愁吃穿。”
好歹父母的家底在,自己的店鋪自己的門面,外面還有兩處鋪子宅院收着租子,這輩子吃穿不用愁的。
隻是人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話,他們往日打交道的不是不名一文的流民,而是外祖家和甯家各房,人家一個個光鮮靓麗,自己躲起門來窮開心也不像樣。
這日子過得不好,走到人堆裡,臉上都沒光,别人也不把你當回事。
希錦是要面子的人,不想灰溜溜的,她也想風光八面,想讓人家羨慕自己,想讓人家說,甯希錦雖然招了個贅婿,但其實她日子過得也很好。
阿疇溫聲道:“不過這次,我會盡力把這筆買賣做好。”
他擡起眼,透過銅鏡,看着鏡子中的希錦。
四目相對間,希錦看到了男人墨黑的眸子中泛着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看着她,低聲道:“希錦,信我好不好?”
希錦聽着,心間便微微一動。
他的聲音總是透着冷冽的寡淡,仿佛金石相碰,好聽,但不中聽。
可如今他這麼看着她,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柔軟,那語調中也有了一股溫柔的力量。
希錦收斂了心神,輕咬着唇,故意用很淡的語氣道:“你嘴上說得好聽,你倒是趕緊給我掙錢啊,你好歹有個籌劃啊!”
不說出個道道,空口甜言蜜語,她是不會信的。
阿疇:“我打聽了,明天三伯家二郎要過去杭州,他就是看那批貨的,我明天和他一起過去,如果合适的話,就盡快下手。”
希錦:“那我們手頭的現銀?”
阿疇:“我已經讓掌櫃盤點過了,因為過年的緣故,手頭臨時能有六百兩現銀,就算按照三百文一疋進貨,算上一路稅費和貨運費用,按照三百五十文算,那我們大概能進一千七百疋的貨,這批貨比一般作坊的絲綢要精美許多,回頭就算不漲價,我們自己慢慢賣,肯定也是能掙的。”
希錦訝然,他都算這麼清楚了?
當下道:“那也行。”
其實她早發現了,阿疇腦子很好使,算賬直接不用算盤,而且接人待物也都還可以,至于做生意為什麼不行,她隻能說這個人實在胸無大志。
如今他既然打算好生做這筆生意,稍微用心些,自己再從旁看着,總歸不至于再出差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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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阿郎要上進,希錦還是很支持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當即摸索摸索這個,準備準備那個,命穗兒和秋菱為他整治了行囊,準備了衣物和吃食。
希錦略收拾了下錢财,除了盤纏和一些訂金,希錦又拿出自己壓箱子底的好物,一對岫玉如意,一對花鳥紋鎏金發簪,并一對二龍戲珠實心連珠镯,她将這些都用白絹包起來,放在黑漆八寶盒子中。
夜晚沒人時,她先打開那錦書看了看,聆聽她娘一番教誨,之後收起錦書,開始對她的夫婿進行訓導。
“你看你要出門了,我總覺得不放心,我剛才想了想,給你想出幾條規矩來,你是萬萬要謹記的!”
阿疇:“……”
之後,他到底是道:“好,你說,我每日默念,忘了我姓什麼,也不忘記你的話。”
希錦聽着,纖薄的背脊便挺得筆直,滿臉嚴肅,就連秀氣的眉都透着正經。
她看着他,道:“第一,你要記住橫鬼不惹橫茬。”
阿疇:“嗯?”
希錦:“出門在外,遇到什麼事你可别往前沖,要沖讓别人沖去,你在後面眯着,等沒事了你再出來看看,如果萬一惹到橫茬,你有個好歹,我不成俏寡婦了嗎?”
俏寡婦……
阿疇道:“我明白,出門在外我最是貪生怕死的,遇到什麼事都躲着。”
他從俏寡婦這話品味出另一層意思。
他若死了,她一定是要盡快再找個贅婿的,一點都不會猶豫。
為了占住這贅婿的位置,他也一定不能死。
希錦:“這就對了!”
阿疇又問:“你剛說了第一,那第二呢?”
希錦聽這話一頓,第一都是胡謅的,哪有第二呢。
不過她還是一本正經地道:“也沒什麼要叮囑的,我突然覺得,以阿疇你的聰敏,那必是會随機應變,所以我也不多說了。”
她歎息:“說多了,你難免覺得我嘴上輕巧,管得多,你也嫌煩。不過我倒是有另一樁要交代你。”
說着,她這才打開那黑漆八寶盒給他看。
阿疇乍見,也是意外。
希錦看看窗外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這些你都拿着,遇到人情往來的時候,看着情況送,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現在這世道,不學會一些人情世故是别想做買賣了。”
阿疇:“那鎏金發簪和連珠镯不是你去年才打的嗎,當時你還說好看。”
他們這樣的人家是不能配金的,隻能戴銀,不過銀上可以鎏金,那發簪和連珠镯都上鎏金都很真,看着像真金的,他記得希錦隻誇那手藝好,喜歡得很。
希錦:“是啊,好看,不過一時戴不着,所以讓你送人。”
阿疇:“你既喜歡,自己留着用就是了。”
希錦困惑,不能理解地看他。
阿疇便将那黑漆八寶盒推回去:“我過去杭州,看看當地有什麼好的,買了送人就是了。”
希錦無奈,嘟哝道:“那不是還得花錢嘛……我想留了錢多進一些貨來賣。”
阿疇:“也不急在這一時吧。”
希錦軟哼一聲,睨着他道:“那你就把這次買賣做好了吧,等掙了錢,也好給我多打幾件金首飾。”
阿疇看着這樣的她,墨黑的眸中都是溫柔:“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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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帶着小厮周福過去杭州了,希錦在家也沒什麼事,除了陪陪芒兒外,倒是可以大把時間沉浸在這話本子中,正好那書坊新進了一批話本,據說是燕京城流行的。
希錦偷偷翻了看,那封面用的是裱了紙的絹,裡面是蝴蝶裝,一看就是新興的雕版印,裡面那些字體也清晰明朗。
希錦随意翻了翻,看到裡面的圖畫,用色妍麗,大部分是正經的,不過其中隐蔽處夾了幾張風流圖。
她看得臉紅,便放下那書,故作不在意的樣子,之後随意選了其它幾本别的,才漫不經心地拿起這本,一起買下來。
等回到家,便迫不及待地看起來,好巧不巧,這竟然是講獨居俏娘子的故事。
那俏娘子家良人過去燕京城趕考,她獨自在家,寂寞難耐,便和那送外食的閑漢勾搭起來,于是錦衾繡被,滿室香濃,孤男寡女滾作一團。
那閑漢便誇說,娘子生得好,正是一個紮暖濕香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