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看着聞九則站起來,仰頭看到他的下巴,聽到他噗嗤輕笑了下。
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且随便地确定了關系。
聞九則是個很惡劣的家夥。這是薛鈴和他确定關系不久後就深有體會的。
那時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你不會生氣?我不信。”
然後就開始犯賤操作,說來也怪,從前那麼多讓人高血壓的事薛鈴都忍了,偏偏每次都能被聞九則輕描淡寫弄到破防。
在惹她生氣這件事上,聞九則花樣百出異常熱衷,得到的成果也不負他的付出。
薛鈴當了二十年沒脾氣的軟面團子,被他燒成了堅硬的俄國大列巴面包。
所有認識薛鈴的人,都說她變了,變得暴躁了很多。
圍在她身邊經常要她幫忙的朋友變少了,對她表達喜歡有事沒事來撩她的男生也沒了。
他們哀歎她交了男朋友之後脾氣越來越差,不敢惹。
沒錯,她的脾氣是被聞九則養出來的。
隻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他輕易地把她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薛鈴曾經想過,聞九則毫不在乎地和她分手,是不是因為覺得她變了。
男生不是有一種經典分手理由嗎?就那個“你怎麼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該不會真是這個理由吧?該死的聞九則,明明是他自己造的孽!
薛鈴忽然生氣起來,她已經不會再内耗懷疑自己了,現在生氣就是要發瘋!發瘋!
她從副駕駛上支起腦袋,看了看前面的路況還算好,突然擡手猛猛錘了旁邊開車的聞九則一下。
聞九則嘶一聲,縮了一下:“我好像沒惹你啊,怎麼了?”
薛鈴充耳不聞,四肢亂舞,用後腦勺撞擊靠背。
“别撞了,腦袋都扁了,再這麼用力撞該撞平了。”聞九則伸出手隔在她後腦勺上。
狹窄的車内乒乒乓乓,聞九則把車停在路邊,松開她,抱着她下車。
“來吧,在外面盡情活動手腳。”他蹲在馬路邊上看着她說,“怎麼像個貓一樣,關在車裡就鬧。”
薛鈴不理他,在附近轉圈圈,聞九則就慢悠悠跟着,等她安靜下來,聞九則才再次把她一抱塞回車裡,接着開車往前。
他不知道要去哪,除了薛鈴突然發瘋鬧起來,他會停車放她下來走走,就沒怎麼休息過,吃飯也是邊開車邊随便吃點方便的壓縮幹糧和罐頭。
過了一段通暢的路,接下來有一條小路很久沒車通行,聞九則不得不下來,把橫七豎八攔在路上的車推開。
他的力氣以前就很大,現在更驚人了,小一些的車子用撬棍,繃起肌肉一個人就能推開。
大一些的用車系上繩子去拉,也可以清理開。
他在清理路面時,薛鈴就在周圍晃蕩。
落滿灰塵的荒蕪世界,望去全是廢棄的汽車和房屋,還有廢棄的喪屍。
薛鈴走的遠了點,看到幾個同類在附近徘徊。
這種野生的喪屍到處都是,她以前也是野生的,現在被抓了。抓她的人類沒看到她,很快找了過來。
野生的同類聞到飯的味道,興奮撲上去,被他用撬棍幹掉。
“跑的太遠,我都看不見你了。”他拎着血淋淋的撬棍,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帶回車邊。
趁他再一次下車推車時,薛鈴又找了個方向溜達。
她在路邊看到個長滿了野草的排水管口,彎腰緩緩把自己塞進去。
幹涸的管道口很幹淨,除了一點灰什麼都沒有,薛鈴靜靜躺在裡面。
她之前為了躲避人類,睡過這種管道,還挺好的,安靜又幹淨。就是有一次半夜下大雨,差點把她給淹了。
沒多久,她聽到聞九則的喊聲。
“薛鈴。”
“薛鈴。”
“薛鈴。”
他喊他的名字,聲音時遠時近。
沒人回應他,他不再喊了。
對啊,喪屍又聽不懂,喊名字有什麼用。薛鈴想,依舊一動不動。
風吹動管道口的野草,搖搖晃晃。
野草晃了很久,一隻大而粗糙的手撥開野草叢,聞九則蹲在管道口探身下來,笑吟吟問:“跟我玩捉迷藏呢,躲得真嚴實。”
聞九則不厭其煩,再一次把她翻找出來帶回去。
第七次試探性離開,失敗。
被他帶回去的路上,薛鈴想,都說她脾氣好,其實聞九則才是脾氣最好的那個,她從來沒看到過聞九則生氣。
她有時候也挺好奇聞九則生氣是什麼樣子的。
可像這樣,她故意躲起來讓他找半天,他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