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黛靈歪頭笑：“這不是您曾說過，烏金能傷到邪魔。我自己就是邪修，怎麼能不上心呢？”

魔神冷嗤道：“還是膽大過了頭，也就是那帶鈎上用的烏金不多。否則能将你手掌穿個洞。”

祝黛靈：“司禹行太敏銳，我不打算避着他，不如今日先與他打個交道。”

魔神：“是有幾分修仙天賦，但也僅此而已，本座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别之處，反而是重霄門的長老，你莫要以為他們是好糊弄的！”

祝黛靈颔首，似是承了魔神的好意，然後才又笑道：“若非今日殿中處處是魔藤，混淆了氣息，我也不敢動作。”

魔神還是冷道：“淨會耍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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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主說要将祝黛靈送去鑄雲峰，倒也沒急着立刻動手。

他特地等了一夜，才将祝黛靈傳到跟前。

“師叔那裡已經點頭，隻是鑄雲峰上很是冷寂，你若待不住，便傳信與我，我親自來接你。”門主話音落下，一枚玉佩騰空而起，飛到祝黛靈跟前。

祝黛靈擡手接住，便聽他道：“摔碎此物，我就會知曉。”

如此彰顯完貼心之态，門主一揮手，讓李韶容将她送去鑄雲峰。

鑄雲峰上隻坐落一座宮殿。

宮殿通體漆成黑色，部分牆體斑駁露出了土黃底色，檐下石柱有兩根更是被攔腰斬斷，堪堪支撐起來。

蕭瑟冷寂。

魔神霎時譏笑道：“走到這裡可後悔了？”

李韶容将祝黛靈送到便已離去，全然沒有要一路将她領到衍霄道君面前去的意思。

是敷衍？

還是李韶容……怕見衍霄道君？

祝黛靈一言不發，上前叩門：“弟子祝黛靈，拜見師尊。”

“……”門内一片死寂。

魔神都禁不住起疑：“他是死了？”

祝黛靈一手推門，一邊回嘴道：“大人豈能這樣說我的師尊？”

魔神冷笑：“他算什麼師尊？就算你拜到他這裡，也不過就是給你挂個名。自幼教授你的，乃是本座。”

祝黛靈不語，隻聽見門“吱呀”一聲，——是開了。

魔神對祝黛靈不接話的态度分外不快。

但祝黛靈已經邁着步子，朝裡頭的人走近。

光落入殿中，霎時盈滿整個空間。

隻見偌大宮殿中，卻隻擺一張石榻，榻上坐一人，着霧色衣袍，衣袍寬大，将他支離的病骨一裹，人挺拔且韌。

視線上移，可見他的雙眼用一道黑色布條纏起，襯得面色蒼白而無一絲血色。

靜默得仿佛一座從九天墜下而殘破的神明玉雕。

衍霄道君竟然……是這個模樣？

原著中的“祝黛靈”，一進重霄門便做了門主的徒弟，好不得意。與衍霄道君根本沒有來往。

而原著中對他的描寫，也僅有“地位超然，聲名赫赫，性情溫柔，百年前妖魔入侵大戰後便體弱多病，因而不問世事”這樣一段。

百年前的風光，最終都化作眼前這沉寂一隅。

魔神脫口而出，難掩驚訝：“我知他如今艱難，卻不曾想是這樣的地步！”

祝黛靈抓住他話語中的細節，立刻問：“您從前見過他？”

魔神冷笑，并不說話。

總不會是在妖魔入侵大戰時，挨過衍霄道君的打吧？

魔神，魔神，好歹也沾個神字。

會輸給凡人？

祝黛靈壓下心中的猜疑，走得更近，竟嗅見了一股淡淡血腥氣。

而衍霄道君終于動了。

他說：“回……去吧。”

聲音喑啞，語氣斷續不流暢。

他雖然是個瞎子，但祝黛靈還是恭恭敬敬地拜了拜，道：“弟子今日前來拜道君為師。”

衍霄道君沉默片刻，聲音依舊顯得艱澀喑啞道：“你……瞧不見？我……如今的……模樣，什麼也……教不了你。”

“您如今的模樣……”祝黛靈看着他，接着吐出三個字，“很好看。”

魔神：“……？”

衍霄道君的表情都有了極細微的變化。

“沒有人告訴過您嗎？您看上去像是廟裡供的神。”祝黛靈怯怯問道：“您還要弟子看什麼？”

衍霄道君擡手扶唇，輕咳一聲：“你……你看不出……我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