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小鳥!”
孩童脆生生的嗓音引得白芷轉過頭去,原因無他,這種誇張點說是駛向地獄的“末班車”居然會出現小孩子實在有點不合常理。
她循着望向那邊,居然真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衣着打扮不算有多精緻,勝在幹幹淨淨。後者已經在母親的輕聲囑咐裡安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地偶爾偷眼瞧着這邊。
白芷繼續低頭研究嵌在桌闆裡的顯示屏。
列車還是有照顧到乘客在旅程中的需求,提供了部分小吃和飲料可供直接點單,點完後會有服務機器人送來并收取相關費用。
可能因為出發點是中央城,上面都是她在城内就看膩了的玩意——就比如十區人耳熟能詳的秃鼠幹,老鼠憑借其出色的生存能力在一衆早死的哺乳動物裡脫穎而出,新人類又在這個基礎上培育出無毛的肉鼠,俗稱秃鼠。
代代養殖的環境肯定幹淨又衛生,就類似于花枝鼠,隻不過是更适口的品種。肉質肥瘦相間,勁道彈牙,嚼來滿口留香,是很多人喜歡的小零食。
白芷是絕對不碰的。
她有着穿越者的自我要求!
所以她的目光隻停留在最底部缺貨的那項,金橙色的果汁上方還插了片薄薄果肉,照片拍得很誘人,白芷猜測是酸甜口。
“沙荊汁是什麼?”她自言自語道。
有這麼好喝嗎,剛發車就已售空。
“黑石的特産。”座位對面卻傳來了回答,狙擊手眼也不擡道,“可能沒來得及供貨。”
白芷有點可惜,不過想想到了特産地就能喝個夠了,也就作罷。她再一擡頭,看到甘木轉動着黑豆眼睛,有點期待地望向車廂另一側。
白芷奇異地讀懂了它的念頭。
“行,”她爽快道,“你去吧。”
小鳥歡快地叫了一聲。
它拍打着翅膀飛向小女孩那裡,成功赢得了對方驚喜的小聲驚呼,而小女孩的母親下意識望過來,感激地向白芷點點頭。
那母親披着鬥篷,半張臉都陷在陰影下,僅僅露出一點下巴尖。她面色有些蒼白,低下頭時,白芷看到了她的臉頰上有塊淤青。
她無意探究他人隐私,隻能感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甘木就是那個送溫暖的專業戶。它蹦蹦跳跳地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白芷看了一會兒,托着下巴開始欣賞窗外的光景。
景緻正被車速遙遙甩在身後,穿過群峰後就是稀疏的草地,又過了一段才轉為平原。白芷第一次真正見到那些百年前倒坍的建築物,廢墟像死去的巨人那般橫七豎八地陳列着,盡管離得遙遠,依然能望見昔日的高樓大廈頂端都覆上了些許稀薄的植被。
城市成片荒廢的景象堪稱壯觀,白芷初來乍到,看了兩個小時都還興趣不減。列車上的其他人則是早已對此司空見慣,而甘木陪着小女孩玩耍了一陣子,自覺地飛回來充電,安安靜靜窩在那不作聲了。
車程并不太長。
列車在黑石鎮隻是途中經停,并非真正的目的地,所以隻是在鎮子的一段距離之外設立了對應站台,叫作“黑水”。
客運車廂的氣門在月台旁緩緩滑開,周遭杳無人煙,再往前的路程就得靠十一路走過去。不過當地氣溫不高,水分也适宜,這點距離還難不倒如今的白芷。
她肩上托着甘木伶仃的細腳,腦袋裡有個系統在碎碎念,後頭跟着個保镖,覺得自己像個加載了各種模塊的取經主機。
能難倒她的另有它物。
“我覺得,”白芷沉吟道,“有點問題。”
問題有點大。
徒步兩公裡,他們來到了預定的中轉站門前,已經可以看到鎮民們砌起的石牆,和幾棟相對較近的民居。
這裡是有座城鎮,隻不過和想象中的差距分明。
狙擊手并不認可。
“不可能,”他說,“出了站台往東南走,半公裡後向北偏轉十五度,地圖一直都是這麼寫的。”
雖然那地圖不能随身攜帶,但他的記憶不可能出錯。
白芷:“哦……”
路口的标牌分明寫着三個大字。
——天堂鎮。
“你迷路了?”白芷問。
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