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還關着一個!
同樣的異變似乎也發生在了那男人身上,反正如果換成他原先那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的窩囊樣子,她不覺得他做得到徒手拆鐵門。
白芷努力跌跌撞撞地撐起上半身,結果稍一活動就又被牽連到關節的腳踝疼得從額頭上滾下汗來。而接連的拳擊聲還在繼續,那塊變形的鐵闆越發突出,被硬生生頂開也就是短到幾分鐘的時間問題。
……以她現在的狀态,真不好說能跑多遠。
她放棄地坐回原處,托着小腿,還是盡力挪動起身體。
“砰!”
“砰砰!”
伴随着“轟隆”的沉重落地,已經被砸出一個大坑的鐵門摔上地面,剛剛來回晃悠了幾下就被一隻枝條纏出的腳踩住。
那圓弧也跟着平了大半,從審訊室内走出來的怪物與“萬警官”極為相似,身形卻比他壯和高上一圈——但凡見過他們倆原先模樣的人都會覺得很荒謬。
這堆新的人形藤蔓緊握着雙拳,像是要發洩憤怒一樣,每一步都走得很重。他目标明确地朝着大廳走去,視野卻越來越暗,直到完全落入了一片漆黑。
才替換的腦子不大好使。
他歪着頭,可連自己恐怕都說不上來想了什麼,片刻後就繼續向前。腳下有“嘎吱嘎吱”的脆響,他停頓了一下,避開這一小把碎玻璃,腳底闆那幾根被割傷的須蔓也縮回内部,轉而換成完好的來代替它們的位置。
這似乎是一個被打破的燈泡,旁邊還有輪廓模糊的印章。他緩慢地轉開頭,開始在室内尋找可能會有的人影。
成功了。
白芷将身體藏進角落的椅子後方,屏息靜氣,盡力不發出更多的聲音。
她隐隐約約的猜測成了真。
還在對付萬警官的時候,她總覺得對方的行動規律有點問題。
比起她以前見識過的那些,現在的使用方法不是大範圍就是近距離,針對獵物的行動也判斷得囫囵吞棗——白芷完全有理由懷疑,當時在櫃台貼得那麼近,是為了看清楚她的動向。
盡管看着很唬人,那雙“眼睛”的實際視力怕是很堪憂。
她能移動的距離相當有限,幹脆打破了吊燈,找個角落藏身,借着刻意而為的環境來渾水摸魚地躲過這一遭。
眼睛早早适應過黑暗,白芷安靜地窺視着那個家夥的一舉一動。
他在大廳裡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
無論是探頭探腦還是伸手摸索,他始終全無所獲。正當白芷以為他會就此放棄之時,卻看到後者慢慢扭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這并非巧合。
也不是試探。
曾經作為葛博的東西不停地轉頭,似乎在找尋着某種氣息,然後每一次都是精準辨别出真正的方向——仿佛可以肯定,這裡一定有着他人的存在。
其中最矚目的,應該是他聳動翕張的鼻翼。
白芷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但凡來個别的異能呢!偏偏是嗅覺強化!
距離還在縮短,她暗暗握緊從旁邊摸來的警棍,看着那早已非人的生物迫近。
地面跟随踩跺的腳步而顫動,“葛博”來到了她的面前,他還在嗅辨方位,朝着前方緩緩俯下|身來——
時間的流速變慢了。
他腦袋邊沿繃着的三根藤蔓倏然斷裂,洞穿出的創口在微小火花一閃而過後就被燙得焦黑。
那顆頭顱随着偌大的沖擊力向一側偏去,直至貼上肩膀。而元兇的痕迹隻剩下對面白牆上的彈孔,以及粉碎一地的玻璃。
大小不一的晶亮碎屑飛散空中時便折射出光輝,如果硝煙味會在什麼情況下令人安心——那就是此時了。
直到下一秒,白芷才意識到這是在她眼中放緩的錯覺。
接連開出的幾槍同樣剝奪了“葛博”之後的反應能力,完美預判體現在射向地面的跳彈。
金屬在室内劃出帶着冷光的弧線,彈頭高速旋轉着擊碎瓷磚,卻在反跳後不偏不倚地穿過大腿内側,撕裂出的數倍空腔讓那些藤蔓再難支撐重量。享受類似待遇的還有他的胸口和雙臂,枝條組成的身體在連續穿透中扭曲出不可思議的形變。
這徹底激怒了他,怪物怒吼着撲向窗外,近乎就在同一時間,靴底重重踏上那張須蔓扭動的臉。後者猝不及防地趔趄仰翻,緊接着,空中爆開耀眼的火花。
彈殼叮當墜落,切換的步|槍|模式直接将最脆弱的脖頸掃成了馬蜂窩。藤蔓們踉踉跄跄地向後退去,最終轟然倒下的,隻有頭身分離的殘破屍首。
彼時,從窗戶蕩入的黑影翩然落了地。
扣着上窗沿的單手松開後放下,露在機能手套外的修長手指是黑暗中除了那張微笑面具之外少見的一抹亮色。他的食指微微彎曲,帶回了狙擊步|槍的保險栓。
白芷看出了神。
……5D現場版是比漫畫精彩啊。
“謝啦,”她從不吝惜贊美之詞,“來得這麼快。”
“我就在附近等接頭人。”
狙擊手站定轉頭,聲音聽不出多少感情。
他停頓片刻,似乎覺得應該再稍微說點什麼。
“能力不錯。我第一次見到會飛的……”他歪了下頭,開始思考怎樣形容那團求援的馬賽克,“雞蛋。”
“……那是應該的。”
白芷皮笑肉不笑地說。
“畢、竟,我畫的是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