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擡頭看了看車窗外,“好,多少錢?”
付錢下車,一路朝着某個科室走去。
正巧這會收到一條短信,她打開一看,笑着發了條語音過去,“你妹妹不是三歲小孩,認得去醫院的路,你就好好出差,回來記得給我帶湘城的特産。”
短信那頭,是一個事事都愛操心的“男媽媽”。
明明就大了幾歲,從小到大卻像是把她當做女兒養。
就連這次會來醫院,也是他花了一筆巨款,預約了一位在社會中享有很高聲譽的精神科醫生。
在最開始看到聞祈身上的黑影以及腦袋裡出現的系統時,她也很惶恐,害怕是不是自己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哥哥察覺出她那段時間不對勁,便幫着聯系了一位精神科心理醫生。
算上這次,已經是她來得第三次了。
隻不過她心有顧慮,并沒有将自己看到以及系統的事說出來。
到達醫院的頂層,她走向其中一間房門前,擡手輕輕叩了叩房門。
“進來。”
蘇酥抓住門把手,一邊推開門一邊道:“周醫生你好,是我……”
話還沒說完,半推開的房門又被她緊緊關上,發出了‘嘭’得一聲巨響,手仍舊抓在門把手上,卻用着全身的力氣往外拉,好似生怕裡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破門而出。
隻可惜……
房内的人輕輕一拉,輕而易舉将房門再次打開。
屋内的男人溫潤爾雅,他咧嘴輕笑,仿若置身于和煦的陽光之中,“怎麼又把門關上了?”
此時的蘇酥感覺到自己呼吸緊促,心跳得特别快。
一手抓着衣襟遮擋住‘砰砰’而跳的胸口,找了一個很牽強的借口,“剛發現衣服的扣子扯開了……”
周遇舟側過身子,很紳士的避開視線,“房間裡有衛生間,你去那邊整理下。”
蘇酥真的很想轉身就跑。
可轉身逃跑的行為太過古怪,她隻能深吸一口氣,邁着沉重的腳步去了房裡的衛生間。
在裡面磨磨蹭蹭十來分鐘,不住深吸氣、吐氣緩解,在鏡子前給自己打了氣,裝作若無其事般走了出來。
“剛收拾好,過來吧。”周遇舟笑得倍感親切,輕輕拍了拍房間中間的躺椅,“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很喜歡雨水滴落的白噪音?躺在上面感受幾分鐘,能舒緩你的壓力。”
這間心理咨詢室很大。
溫柔的燈光、寬敞的空間,沒有花裡花哨的裝飾,最大的物件就是擺在中央的一張布藝躺椅。
蘇酥如同以前那般,躺在舒适的躺椅上。
可不同往日的放松和安心,這次的她繃緊全身,努力壓下粗重的呼吸聲。
“你今天很安靜。”身穿白大褂的俊美男人立在身側,他身材修長,皮膚白皙如玉,望着她的眼睛清澈透明,仿佛可以洞察人心。
他微微弓着腰,溫和的安撫着:“别害怕,我們隻是随便聊聊。”
“周醫生。”蘇酥的視線越過他看着天花闆。
可惜上面沒有蜘蛛網讓她數一數,胡亂叨叨:“我沒害怕,我就是覺得自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幻聽什麼,都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和您談了幾次,好的不能再好,我感覺我下回都不用來了。”
‘滴答’一聲。
蘇酥能感覺到有什麼液體滴落在耳垂上。
那種黏稠的觸感讓她很不适,卻不敢擡手抹掉。
面上裝得淡然,心裡卻在呐喊着。
怎麼又要讓她遇上了一個詭異的人啊!
前兩次的會診,周醫生都是一個正常人。
一個眉清目秀,性格溫和,很好相處的正常人。
即使收費貴,她也挺喜歡跟他聊一聊,感覺會放松很多。
可這次……
她剛剛打開房門的第一眼,差點沒把她吓得心跳停止。
畢竟沒人看到眼前人的脖子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刀痕,還能無動于衷。
尤其傷痕上還插着一把手術刀,整個房間的地面和牆壁上,都濺滿了血液,連他身上嶄新的白大褂都滲成了血紅色。
蘇酥現在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是一股難以接受的鐵鏽味。
也慶幸在第一次見到周遇舟時,沒将她所見所聽的一切都告訴她。
正想着,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看到了對嗎?”
蘇酥猛地看向他,四目相對,整個房間除了下雨的白噪音,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周遇舟歪頭,陰恻恻盯着她,“你能看到!”
蘇酥瞳孔一縮,渾身僵硬。
她……被發現了?!
瞬間,恐懼如潮水般湧現。
還來不及多想,她下意識一個翻身落在地面,擡起腿狠狠将躺椅朝着他踹過去。
再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門口沖去。
而在她的身後,周遇舟那雙好看的眼眸中爆發出貪婪的光芒,微微上翹的嘴角越裂越開,垂涎欲滴的舌尖如同蛇信子在打轉。
“你看得到我!你真的能看得到我。”
狂喜!
喜到他渾身發顫。
白皙如玉的皮膚綻開出一道道裂紋,一個血腥的怪物将人皮脫落,腥紅的血液流淌在地面,整個房間内全是血腥味。
他……或者說是它,裂開鋪滿一層又一層利齒的大嘴,狂笑嘶吼着,“你真能看到我!”
形狀怪異的長肢扭曲着,它攀爬上天花闆,雙腿一蹬,整個身體朝前飛奔,數條長肢撐開,像是要将珍寶擁護懷中。
一個瞬間。
就跳躍到門口。
緊跟着一秒的時間。
沒逃離出房間的蘇酥隻覺得右臂一陣劇痛。
痛到眼前發黑,支撐不住重重倒在鋪滿血液的地面,腥紅的血液濺得她滿臉都是。
整個人陷入黑暗前,她還想着。
原來被吃掉……
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