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好事,付出的代價必然不小,何況如果能天衣無縫地變幻容貌,世上豈不是要出許多亂子。
淩雨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接着說:“此藥一出,世人争搶不斷,有人想冒名頂替,有人想要絕色容顔,當真是供不應求……”
“那這個藥……”
“這易容丹,需要無相的血肉。”
溫渺駭然,立刻道:“這簡直是喪盡天良!”
“還不止呢。”淩雨笑了笑,說:“一個小宗,靠着煉制此藥,成了蒼山第一藥師派。有個無相認為族人遭到迫害,為了報複,僞裝成掌門的模樣奸污了掌門夫人,那夫人受此侮辱自缢而亡,掌門一怒之下散盡家财,說是要清剿妖邪,便将當世的無相盡數殺滅了。”
溫渺聽得整個人都呆住了,怔愣道:“這還有天理嗎?”
用活人血肉煉制的丹藥受人追捧,使得天下紛争不斷。仇恨掌門卻将下作的報複用在對方妻子身上。名門正派打着除魔衛道的名義,因私仇滅了一族。
溫渺聽得一腔憤懑。“公道何在,就沒人管管嗎,仙盟的規矩呢?”
淩雨回應她的隻有一聲冷笑。
此刻身後因為修行法門争執的人安撫完,曦衡君也跑過來,見溫渺神色悲戚,連忙寬慰:“這個真的不是溫朗,這是用了易容丹,你聽我說……”
“我已向她解釋過,不必廢言了。”
曦衡君看了看他,目光有些嚴肅,而後将溫渺拉到一旁,小聲道:“你離他遠些,不要走太近了。這類易容丹被列入禁物,僅在露城有售賣,一介散修知曉此類易容丹存世,必然不是太安分的人。”
溫渺想到淩雨理直氣壯說自己是琅華的蠻夷,不由點了點頭,但一想到人家方才還被她連累,替她擋招受了傷,頓時又覺得自己有點狼心狗肺了,面色為難道:“但他方才為我擋了一掌,可能他的人品會有點……”
她一時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詞,隻好說:“有點靈活……但也未必是惡人。”
曦衡君歎了口氣,說:“畢竟是琅華的人,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要多加小心,知道嗎?”
“嗯,我會當心的。”
他又強調道:“總之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帶你找到溫朗的。”
溫渺點頭:“我相信曦衡君。”
她剛說完,回過頭,那邊的淩雨正遙遙看向他們,更準确地說,是看向曦衡君。
他面上又挂回了溫雅的笑,卻是在說:“話說起來,曦衡君一眼便笃定此人是假冒,該說不愧是至交好友,默契非常。”
曦衡君表情僵了一瞬,才說:“琅華對他發下天誅令,我與他早已殊途,再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淩雨似惋惜地歎氣,道:“眼下雖殊途,曾經卻是同道,如何教人不感慨……”
曦衡君聽得面色不大好,打斷他将話岔開。
“救出的百姓還需救治,我已派人去通知附近的仙門,我還要帶人回琅華複命,淩道友……”
話未說完,淩雨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抹殷紅,又被他默默擦去,整個人好似更虛弱了。
溫渺這才想起妖花的事,忙道:“曦衡君,那妖花會根植人的髒腑,礦坑中的衆人多多少少都聞到了香氣,會不會出什麼事。”
曦衡君點頭:“是聽聞過此類妖花,還是回琅華,請藥師來看看才好。”
他說着,頓了一頓,才道:“淩公子,你與我們同行吧,若身體無礙,再找尋你妹妹的蹤迹也不遲,我們也會讓轄境内的人多留意。”
淩雨點頭:“那便多謝曦衡君了。”
“應該的。”
——
解決了不信教以後,衆修士趕回去複命要積極許多,不過一日便到了琅華派轄境。
看過藥師,衆人服過殺死妖花的丹藥後,曦衡君讓其他人先回去複命,自己卻帶着溫渺轉而去了琅華境内的永州城。
淩雨原本也是要去琅華的,奈何他說是去永州拜訪一位故人,正好順路,也跟着一起來了,直到永州才分開。
溫渺到了永州,街市上人來人往,安樂繁榮,并未如傳聞那般“蠻夷”。
“我看琅華也挺好的,隻是尋常百姓而已,哪有如傳言一般……”溫渺不禁道。
曦衡君苦笑道:“永州是特例,此處屬我師叔陳不誨管轄,他為人正直磊落,嫉惡如仇,才将永州城治理得眼下這般和睦。”
溫渺道:“陳前輩就是曦衡君要拜訪的人嗎?”
“正是,他是我師叔。”
說着,倆人已經到了府門前,曦衡君讓溫渺先在原地等候,自己先去通報一聲。
溫渺正等着,忽聽身後有人喚她,扭過頭去,淩雨不知何時又出現在此處。
溫渺道:“淩公子,你不是去找人了嗎?”
他輕笑。“已經找到了。”
溫渺:“那你現在是路過嗎……”
淩雨看着她,說:“我還有一事,忘記詢問小棗姑娘了。”
她有些奇怪,問:“什麼事?”
“溫朗也愛慕姑娘嗎?”他面上的微笑讓溫渺感到不自在。“是否愛到願為你而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