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遇的除夕,葉風遞來的那個白色禮袋裡,是一輛紅色跑車模型。
車裡坐了兩個人偶。一個穿西服的男孩,一個頭戴白紗穿白裙的女孩,手拉着手,頭頂一個大大的紅色愛心。
夏薇把玩着跑車,嬉笑着說:“等我長大了,我開車帶你去玩。”
葉風“嗯”一聲,伸出手。等她把手放上去,他緊緊握了握說:“誓言成立了,你得說話算話。”
夏薇用力點頭:“一百年都不變。”
炭火鍋冒着熱乎乎的白煙,兩外婆樂呵呵就坐。
外婆說:“薇薇,給小風夾菜。”
夏薇夾起一個被煮熟飄起來的牛肉丸,給葉風:“這是我外婆手打的牛肉丸,可好吃了。”
“我也要,姐姐。”坐旁邊的夏鳴伸過碗來。
“鳴鳴,外婆給你夾。”坐夏鳴旁邊的外婆夾給他一個肉丸。
夏鳴看看碗裡的,再看看葉風碗裡的,而後盯着看他的葉風叫道:“是我姐姐!”
“我知道。”葉風說,“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哥哥。”
“不叫。”夏鳴鼓鼓臉,用叉子叉起牛肉丸,“我的比你大!”說着用力咬一口。
葉風夾起碗裡的牛肉丸,也咬一口道:“我的是薇薇夾的,好吃。”
夏鳴頓住,而後哇一聲大哭起來:“我也要姐姐夾……”邊說邊流哈喇子,惹得外公外婆們和爸爸媽媽樂呵笑。
她卻不知那笑裡都藏了悲傷。為那年紀輕輕就離世的文阿姨……
夏薇盯着比外婆家大一倍的鴛鴦炭火鍋,雙眼被熱氣騰騰的香氣熏出絲絲淚光。
她夾一個飄浮在紅油裡翻滾的牛肉丸,到葉風碗裡說:“阿風,等會去兜風嗎?我開車。”
葉風吹吹丸子的熱氣,咬一口嚼嚼說:“經過你手的丸子,總是很好吃。不過,”他湊近她耳畔,“今晚不是要現場教學嗎?”
夏薇愣怔,白皙的面龐在葉長青和文晨似乎聽到而了然的微笑中紅豔。
她低頭“哦”一聲,盯空碗。
不一會,碗裡多出隻清蒸大閘蟹。
“今天可以放開吃,不夠,廚房還有鮮活的。”
“哦……”夏薇低頭開吃,邊吃邊聽葉長青喊張廚、李保镖和幾個小年提前回去過完年回來換班的保镖們就坐。
幫廚和其他保镖,已放假趕回去與家人團聚。
張廚自從老伴病逝後,無兒無女的他已經在葉家過了十個年了。
李保镖時常和遠在鄉下的父母親打視頻電話,倒也沒有太想家。
不過最主要的是他父親是葉長青前保镖隊長,不準他回去,下命令必須保護好葉家,告誡當年董事長夫人意外去世就是發生在在年關。
那件事後,被刀刺傷腰部的父親失去保镖能力,甚至勞動能力,隻能退居鄉村靜養深陷自責中。
“感謝大家這許多年對風兒的貼心照顧。”葉長青端起桌上的紅酒杯。
大家跟着端起酒杯。
夏薇看看大家杯子裡的紅酒,再看看自己杯子裡的純牛奶道:“爸,請等一下。”邊說邊到旁邊酒櫃拿來一個空杯子,而後拿桌上的紅酒倒。
葉風捉住她手,小聲說:“薇薇,備孕不能喝酒。”關鍵一喝就醉,肯定要拉着他去樓上提早現場教學。
他雖小聲,奈何大家都豎起耳朵,都了然地點頭。
夏薇隻好端起牛奶杯和大家一起碰杯。奶白奶白的,感覺像乳汁,怪燥人。
接下來,她不再參與男人們時不時的敬酒碰杯。
其實文晨也參與了。
一桌人,就她像個孩子似的無法參與大人們談話般隻能喂飽自己。
她默默把張廚好手藝的爆炒扇貝、幹鍋大蝦、椒鹽蝦仁、蒜香黃油蝦、香辣鱿魚、蝦蟹煲、清蒸蟹、紅燒蟹,還有醬香牛仔骨、炖排骨、焖羊肉、鹵雞腿等等可以上五星級酒店的美味佳肴,吃了個遍。
油膩了,就涮魚丸雞肉丸,和一些綠油油的蔬菜。
吃得肚子有點飽了,她看向自己唯一沒動筷的青椒釀肉。
看看葉風和文晨、葉長青面前各一盤,她有種被排外了的感覺。
那是葉家人都愛吃的青椒釀肉。
夏薇盯了又盯滿滿被虎皮青椒包裹的肉餡,瞄瞄正和葉長青談論這次車展遊戲銷售情況的葉風,悄悄伸筷子。
此前嘗試過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今日或許張廚用的是不辣的辣椒。辣椒的尾巴,好像沒平常的那些尖。鮮綠厚實的辣椒臂看起來也不怎麼辣。
她吃過不辣的虎皮青椒,咬起來鮮嫩多汁,解膩佳品。
筷子成功夾起一個葉風面前的青椒釀肉,他正轉頭和葉長青說話,沒有看過來。
夏薇盯着碗裡的青椒皮看了又看,聞了又聞,感覺沒有很辣的味道。
她夾起釀肉,本想小小咬一口。
這時,本認真聽談話的李保镖從對面看過來,她便大大咬了一口。
怎麼說也是保镖,怎麼能小家子樣?
一點辣而已,不就和小時候摔了一跤磕破皮差不多嗎?
然後,在李保镖吃驚的眼神中,夏薇的臉火速漲紅。嗓子馬上要着火般,火辣辣。
辣辣辣!比嘗過的任何一個都辣啊!
但李保镖盯着,她必須拿出擂台佼佼者的氣勢。夏薇張開已經冒火的嘴巴,又一大口,被突然來的一雙筷子給夾走了青椒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