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望着那抹端坐的背影,夏薇抹一把被淚水模糊視線的眼睛,轉身下山。
“少夫人?”
“我先回去了,你和少爺一起回。”
窗戶紙裡的風情,她一點也不想看。她以為自己有勇氣當面質問清楚要一個解釋,卻腿軟得隻想快點回到車裡躲避。
在身後一聲驚訝的“薇薇”響起,她飛快跑下台階。
不要喊她!不要在婆婆的墳前喊她!
夏薇一步三跨,慌不擇路,幾乎要溜倒。
這一刻,她清晰意識到自己的懦弱。她不敢面對,不敢看一眼孩子的母親。
她一直找的孩子母親就在本該她站的位置,行着她該行的禮。
曾經以為可以潇灑離去的勇氣,此刻全都消散。她不敢想如果自己現在已經有了孩子,還能像夏鳴說的那樣毫無留戀地離去嗎?
不能。
現在她就想轉身掐住那孩子母親的脖子,告訴她離葉風遠點。
孩子她可以養,但葉風隻能是她的丈夫!
但她知道,一旦控制不好自己的雙手,就會真的失去葉風。
葉家不會要一個潛藏暴戾的蠻橫女人進門。
“薇薇,你站住!”忽然到耳邊的喊聲,驚了夏薇一跳。
轉頭一看,輪椅在台階旁的緩坡轱辘辘飛快轉,嗖一下擦肩而過。
這時,葉風伸手抓她,車輪一偏,眼見要撞上台階,夏薇慌忙拉住輪椅的扶手。
車輪被拉翹一側,轱辘辘在空中飛快打轉。
追來的衆人都松一口氣。周文要幫忙,夏薇搶先一步擡起輪椅,快步下還有四五層的台階。
把輪椅放地上,她看一眼葉風漲紅的臉就走。
葉風一把拉住她胳膊給拽到腿上,然後就是啪啪兩下打屁股。
夏薇一瞬發懵,緊接着又兩下打屁股,她慌忙捂屁股喊:“我,我穿了羽絨服!”
“你還知道啊!”葉風又擡手要打,被周文抓住手道:“學姐身子弱,不能再打了。”
葉風哼一聲甩開周文手道:“又是你搞的腦子吧?”
“我一早随你來,就是想也沒有機會。”
葉風看向李保镖,李保镖苦着臉道:“少爺,是我的錯。”
“你又被誰騙了?”
李保镖當即下跪:“請少爺責罰。”
“不是小李,”夏薇忙掙下地,“是我自己要lai——”
“哎呀,這冰天雪地的,跪着幹嘛啊?”
女子淡淡的香水味飄來,不似山下紅衣女子的輕浮廉價,清新淡雅有絲海風的溫柔。
夏薇愣怔,轉身就跑,都忘了扶起李保镖。
她一直想看母親的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以為自己一身武藝多少有點勝算。
可這她都喜歡的清雅,她還拿什麼赢?
“诶,怎麼跑了?”聲音也有夏日海灘的爽朗,“薇薇妹妹?”
那她以後得像紅衣女子那樣喊這個女人姐姐了嗎?
她果真要像夏鳴說的那樣伺候着葉風的情人嗎?
不!不要!
葉風是他的!
他永遠都是她的!
夏薇頓住腳步,抹一把冒淚的眼睛,轉身回跑,迎向驅輪椅來追她的葉風。
她一把托住他胳膊,就要把他抱起來。
葉風趕緊抓住扶手,避免身體被提起:“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夏薇幾次用力都沒能抱起葉風,隻把輪椅連人擡起了幾次。
她便彎腰搬輪椅,葉風立馬抓住她雙手反剪,而後緊緊抱懷裡禁锢。
又要幹什麼?大庭廣衆之下把他抱起來要做什麼?嗯?
夏薇掙紮。
格鬥女王的蠻力不是一般大,葉風幾乎用盡氣力箍緊才勉強禁锢住她雙手。估計還有她不忍心傷他的放水。
夏薇掙不脫,便拿頭頂葉風下巴:“放手!混蛋!”
話落,想來拉架的大家都頓住腳步,飛雪似乎都停住了。
夏薇一動不動裝雕塑,仿佛剛才罵人的就不是自己。
“聽話,嗯?”葉風親親她慢慢紅了的耳朵,“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雪下大了,得趕緊回去比較好哦。”爽朗的女聲靠近了,别樣好聽。
夏薇自知輸得徹底,不知道還要怎樣才能扭轉慘局,不禁潸然淚下。
“為什麼不跟我走?”輕微的哽咽,逐漸被滿腹酸楚淹沒,她嚎啕起來,“說了帶我來敬茶的,為什麼可以反悔……”
夏鳴趕到的時候,就聽到夏薇嗚哇哇的哭聲。他有記憶以來都不曾聽到過的悲痛欲絕的哭聲。
不,這二十年來,就沒聽過她的哭聲!
他飛快跑來,一句不問就一拳揮向葉風臉。
哎呦喂!全教練忙伸手擋住葉長青的眼睛。跟在身後的搏擊教練和集體教練,仰頭望望不嫌事大越下越大的飛雪。
葉長青拿開全教練的手,看看要拉夏薇下地的夏鳴和不讓拉的葉風開始兇眼對峙,對旁邊的孫強道:“去解釋清楚吧。”
孫強摸摸額頭冒出的冷汗:“現在嗎?可不可以等幾天,我下午還要做個縫合手術,不能受傷。”
“今天正好,菁菁也在。”
“……是。”
孫強默默繞過不知道該不該拉架幹脆當木頭人的衆保镖,看看拳頭緊緊握的周文,走向看打架微微笑的波浪長發女子。
“哥,我還是第一次看小舅子和姐夫打架的。”
“……已經打過很多次了,之前小風都鼻青臉腫了。”
“真的嗎?”女子有些吃驚。見孫強點頭,她忍不住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