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氣很快解凍了僵冷的腳趾頭,葉楚看一眼和楚婉婉坐後座的夏薇,心口噗通狂跳。
第一次有不是親戚的女人坐他的車,陌生又悸動,他不禁生出要鎖住車門不讓人走的私心。
如果有那麼一個可以讓她等他回家的地方,該多好。
“5分鐘說完。”夏薇道。擔憂的眼神不時透過擋風玻璃,飄向斜對角的勞斯萊斯。
周文幾次想幫葉風上車,都被李保镖攔住。
葉風自己不上,他迎着風雪,駐足望着葉楚的車,像尊望婦石。
夏薇心口頓時揪緊,拉開車門鎖就要下車。
不料一聲輕微的落鎖聲,葉楚啟動車子,拐彎而出。
夏薇一驚,手一伸就扣住葉楚的脖子:“停車。”
猶如冰雪的冷冽嗓音,鼓動亂跳的心口,瘋狂迷亂。
一瞬間冒出能死在她手裡的男人他是第一個,血液猛地升溫。葉楚踩油門,車子飛快沖出停車場。
自出身以來,他都沒有感受過自己的血脈也能噴張。猛烈的心悸,震醒每一根對情愛昏昏欲睡的神經。
在嗅到她身上清淺的馨香,他腦袋裡出現了一座深山密林的城堡,一個誰都逃不出去的城堡。
“停車!”夏薇收緊手。葉楚頓感腦門充血,視線模糊,車子歪歪扭扭險些撞上路燈。
夏薇松開葉楚脖子,身子一提,躍入副駕駛。
一落座,她就摁中控台的點火裝置。重新呼吸到氧氣的葉楚,立馬抓住她手。
“離開葉風,否則你會沒命。”
溫柔的語調,驚回吃驚的楚婉婉。
表哥雖然一直都挺溫柔,但她第一次聽到這樣讨好女孩子的柔情。
像面對葉叔叔的小心翼翼,卻多了絲絲包容的寵溺。
夏薇一點聽不出這些,隻覺得葉楚腦子抽風了。她甩開他手,一躍而起,手腳并用,一手抓住他胳膊壓住,順勢抵住脖頸。一腳曲起用膝蓋用力頂住他的腹部。
葉楚頓感呼吸不暢,肚子抽痛。緊握方向盤不讓車撞向路燈的手,夠不着摁向點火器的手,他眼睜睜看着那白皙靈巧的手指熄了火。
從葉楚大衣裡掏出車鑰匙,夏薇推開副駕駛的車門,用力丢進積雪覆蓋的灌木叢裡。
扔完,她回頭給還敢拉她胳膊的葉楚一拳。
兩道溫熱立即從葉楚的鼻孔流出,楚婉婉尖叫:“流,流血了!”
夏薇鳳目一瞪,她立馬噤聲,捂住嘴巴,搖着頭緊挨車門縮着。
“再有下次,一樣揍你。”夏薇甩開葉楚,跳下車。
忽然,砰一聲,車後座擋風玻璃裂開一道縫隙。一顆金屬球嵌在縫隙裡,周邊的裂痕蛛網般延伸。楚婉婉又驚起一陣尖叫。
夏薇趕緊跑向驅着輪椅來的葉風。
細小車輪沿着SUV大輪壓出的飛雪冰渣,使出了小蝸牛似的吃奶勁骨碌碌轉。
忽然輪子一撇,一前一後跟不上。葉風急切的身子過于前傾,車輪緊急刹車似的甩出了乘客。
夏薇狠命跑,才險險拖住葉風即将着地的臉。可是雙膝咚的一聲跪地,深深刺痛她神經。
她摟緊他腰,抱回輪椅,而後跪地拍掉他西褲上的雪渣子。
“我沒事,地上涼。”他拉起她,緊緊擁懷裡。
“對不起……”她不該撇下了他。
葉風搖搖頭,一臉委屈:“隻要你會回到我身邊,我願意等。”
夏薇就咽喉一哽,抱緊他。對不起,對不起,沒有下次了……
這時,被李保镖抱腰扭打了好一會才脫身的周文,跑上來:“學姐,你有沒有事?”不是說談話嗎?怎麼開車截人了?
夏薇上前就是一拳:“再有下次,你我從此敵人。”說完推着葉風大步而去。
周文摸摸火辣辣的臉頰,心中泛起苦澀。
口腔裡充滿血腥味,她用了七分力。再加三分,就是毫不留情。
勞斯萊斯啟動,強勁的轟鳴很快擦身而過。
她沒有往窗外看一眼,周文望着遠去的車影,默默走進白茫茫的灌木叢裡,同葉楚一起找車鑰匙。
她的心永遠偏向弱者,所以葉風一開始就赢了。
褲腿都被灌木葉抖落的積雪浸濕,凍得瑟瑟發抖,仍沒找到車鑰匙。
兩人各自暗歎口氣,望向街角,勞斯萊斯早不見蹤影。
楚婉婉坐在沒了暖氣還吸她體溫的冰冷車廂裡,裹緊葉楚的大衣,用嘴哈着雙手取暖。
一口口白白的暖煙,呼出就被冷空氣吸收。她跺着高跟皮靴,一個阿嚏接一個阿嚏。
葉楚撥通集團保安隊長電話。不一會,保安隊長帶了十幾個保安來地毯式搜索。
一小時後,一保安終于在一細小的灌木枝丫上,找到了挂着的車鑰匙。
他高舉鑰匙,喊道:“找到了!”好似凱旋而歸的前線士兵。
葉楚接過鑰匙,看看一個個褲腿透濕的保安,對保安隊長道:“算加班一天。”
正上車,邁巴赫緩緩而出,降下了後座車廂,露出了葉正勇的臉。他看看葉楚青紫的鼻梁道:“怎麼了?”
葉楚看看坐裡邊淡淡盯他的葉長青,摸了摸鼻子道:“雪天有點滑,磕了下。”
“還能開車嗎?”
“沒關系,我送婉婉回去。爺爺和爸爸是回家嗎?”
葉正勇點頭:“早點回來,你爸在家吃午飯。”
“我馬上回來。”
葉楚把鑰匙丢給周文,自己坐到後座。
周文啟動引擎,随出公司大門的邁巴赫同路到紅綠燈,而後右轉。
車廂靜默,楚婉婉看看面朝窗外的葉楚,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