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毅帶來的人,把能帶回去的酒水零食和瓶瓶罐罐,都裝證物袋裡拿回去檢驗。
還提取了沙發茶幾地闆等地的指紋、毛發,連衛生間的馬桶都沒放過。
到警局剛做完筆錄,孫強來了電話:“夏鳴已脫離危險,不用擔心。”
“檢查出什麼問題了嗎?”葉風瞥一眼很想聽的韓毅,開了免提。
“有點不正常,韓毅在你旁邊嗎?讓他一塊來,比較好。”
“我們馬上到,先不要讓夏鳴見任何人。”韓毅道。
“我知道,他也見不了,還沒醒。”
一個傍晚坐兩次警車,葉風一點話都不想再說。他望着車窗外又飄起的零星飛雪,無視韓毅的幾次欲言又止。
快到醫院的時候,韓毅還是沒忍住,開了腔:“能把錄屏發給我嗎?很重要,極可能是關鍵證據。”
“不是證據,我看過了。”葉風隻是想錄下夏鳴的醜态,打壓他的嚣張蠻橫,也一箭雙雕。
“角度不一樣,得到的信息會很不一樣。”
“卿卿我我的樣子,哪個角度看都一樣。”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線,能看出人當時的身體狀況和心情。”
“我就拍了一個角度,光線也一種。”
“我是專業看相的,”韓毅盯着微微蹙眉的葉風,目光炯炯,“你不願給,是因為錄屏裡有你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嗎?”
“你想多了,我隻是不喜歡給别人看私人東西。”
韓毅不置可否,微笑道:“我猜,和夏薇有關。”
葉風蹙緊眉頭:“然後呢?”忽又咧嘴笑,“我不給,你能怎樣?”
“……”這就是孫強說的脾氣差了點吧?
韓毅聳聳肩,下車:“期待你的配合。”到警車後備箱拿輪椅,打開葉風這邊的車門,“需要幫忙嗎?”
葉風看看放車尾的輪椅,一臉黑線:“你當警察,就是為難老百姓的?”
“哪能?葉家少爺我可不敢為難。還是老百姓好哇,很配合警察叔叔的工作的。”
“……”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峙片刻,韓毅啧一聲道:“非得讓我問夏薇要嗎?男人的事,不讓女人參與不行?你想想,夏薇要知道你有自己弟弟遭害的證據,問你要你能不給?”
“……”葉風掏出手機,發送錄屏。
聽得叮咚的消息提示音,韓毅微笑點開,看過後才把輪椅拉到車門前。
葉風坐上輪椅就自己驅動,往電梯去。
韓毅快步跟上,推上輪椅道:“楚婉婉親夏鳴的時候,說了什麼嗎?嘴巴好像一直在動。”
“不知道。”
“我猜和夏薇有關。”
葉風頓住摁電梯的手:“你這麼八卦,怎麼不去當記者?”
“謹小慎微是必須的态度,”韓毅摁上行鍵,電梯打開,他推進輪椅。“證據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知道親熱的時候喊什麼,能推測出什麼?”
“人越不清醒,喊的東西越真。很多人出軌被發現,就是伴侶喝醉了喊了情人的名字。”
“孫強沒告訴你人真喝醉了,腦袋就是一片漿糊,語不成句嗎?那些醉了吐真言的,都是電視上演的,還有一些當外遇借口。從醫學角度來說,人真醉了根本無法交合,尤其男性。”
“所以,楚婉婉是故意喊着讓我們聽?”韓毅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她又不是醉酒。”
“你是怎麼知道夏鳴有危險的?”
“剛在警局,我已經說過了是他無理取鬧非要我去,我不想薇薇醒來擔心,就去了。”
“那等會你保镖,能借我問個話嗎?”
“沒什麼不可以,但不要刑訊逼供。”
“……”何止脾氣差?咄咄逼人得不行。
回到VIP病房,葉風問守門的保镖:“薇薇醒了嗎?”
保镖搖頭:“剛不久看過,夏總管還在睡。”
葉風點點頭,準備去看看夏鳴的情況,忽又頓住。還是要看一眼夏薇香甜的睡顔才安心。
他輕輕推開門。一人正坐餐桌吃飯。滿屋飄着濃濃的醬豬蹄香。
聽到開門聲,她轉過頭,沾了油光的嘴巴恢複了些血色。
“阿風哥哥。”她放下筷子,拎着旁邊的輸液架就跑了過來。
“慢,慢點……”葉風張開雙臂,她卻又忽然停住,盯着韓毅鼓起臉蹙起眉頭,和兒時驅趕村裡的小狼狗一樣“呼噜噜”給自己壯膽。
韓毅摸摸鼻子。隻要醒着,格鬥女王就是這麼勇猛。要不是面色異紅,這把輸液架像根小竹竿拎手上,一點也看不出胳膊受了刀傷。
葉風驅着輪椅,拿過輸液架放地上,掌心托平她有些回流血的左手。
為了打吊針,拆了左手的紗布,結痂的骨節一覽無餘得讓人心疼。
葉風吹吹被鏡片傷着的白皙皮膚,道:“他不是壞人,沒關系。”
“他會抓我回家。”
“不會,他隻負責抓壞人——吃飽了嗎?”
“嗯,但飯好多,我隻吃完了一盒。”
“那我吃。”葉風說着轉頭對韓毅道,“你先自己去,早上那個急救室。”
韓毅點頭,順手帶上門。
葉風拍拍腿,夏薇就乖乖坐上來。
他一手驅着輪椅,一手扶着輸液架,嘴角笑開。清醒的時候也這般聽話,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