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無知的年少,不知男女有别的鴻溝。
如今成年許久,是該學會忘掉了。
一套套按照吳敏的搭配換上,供她笑眯眯拍完各種淑女照,夏薇累到趴床上不想動。
如果每天穿衣服都要花這麼久的時間糾結,她情願穿比基尼。
“這才是我真姐吧?”夏鳴忽然出現在放門口,打量着夏薇身上的公主粉裙子,“此前你魂穿了,對不對?現在終于找到回家的路,回來了對吧?”
“……”夏薇累癱,關閉回複功能。
吳敏好笑道:“你爸到機場了?”
夏鳴點頭,眼睛不離夏薇:“這會應該快要登機了吧。”
“那得趕緊把薇薇漂亮的照片發給他。”吳敏噔噔噔下樓去了,不一會樓下傳來老夫老妻膩歪的一路順風電話。
夏薇一個俯卧撐從床上站起來,就脫了身上的米白皮草。
夏鳴看看她黑色秋衣包裹的結實胳膊,打了個激靈:“你又魂穿走了?”
“……”夏薇曲起手臂,鼓起胳膊上的肌肉。
夏鳴大受打擊,跌坐床尾凳上:“剛路上,爸讓我轉告你再好好想想。如果葉風故意不結婚,你豈不是不能辭職?”
“他為什麼要故意?”夏薇一臉問号。
葉氏大家族,當然看中傳宗接代。
尤其葉風,更希望早些生兒育女。看着自己的孩子能歡快奔跑,他多少能放下一些遺憾。
“姐,你實話說,那瘸……葉風在你心裡什麼樣的?”
“他是腿殘,但心不殘。他滿眼充滿陽光,如果能站起來,一定玉樹臨風。”
“你喜歡他的長相?”
“他的皮膚很健康,和外婆家的麥地一樣生機勃勃。那是生命的顔色。”夏薇說着,冷淡的丹鳳眼裡冒出點點星光。
夏鳴看看自己白皙的手,再看看也随了母親白膚的夏薇,忽然有些明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歪理。
身邊人都是正常的膚色,突然多出一位完全不一樣的,就被吸引了。
一開始隻是好奇,慢慢的被不同的物種PUA,甚至憧憬自己能擁有,就像那種買各種相關代言的追星。
想明白了些,夏鳴吃驚道:“如果能選擇,你是不是想取代他承受腿疾?”
“沒有如果。”夏薇躺到床上,望望窗外亂舞的雪花,“淩晨趕飛機沒睡好,我想補個覺。”
“如果有呢?”
“如果有,葉風為什麼還會殘疾呢?”
“……”
夏鳴俯視夏薇好一會,轉身離去。
帶上門時,他說:“确實沒有如果。”想有也沒有。
夏薇盯了盯頭頂的粉紅旋轉木馬燈,閉上眼。
有如果多好,那天她就會蹲在外婆的院子裡一個人玩堆雪人。
睡過晚飯時間到半夜三更,夏薇被肚子的咕噜噜聲驚醒。
望望窗外的烏漆墨黑,她輕手輕腳下樓到廚房,用微波爐熱了點排骨湯泡飯。
點了壁燈,正吃得津津有味,樓梯傳來聲響。夏鳴打着哈欠下樓來:“我還以為家裡遭賊了。”
他坐到餐桌對面,托着腦袋,盯着一湯碗的玉米排骨湯泡飯。
“要來點嗎?這邊沒吃。”夏薇用勺子指指碗裡堆高的米飯。
“姐,你每餐都能吃這麼多嗎?”
這是男人的飯量吧?一般男人還吃不完,堪比美食男主播的彪悍。
“我晚飯沒吃,有點餓。飯沒多少,湯泡着顯多。”
“你裝了幾勺飯?”
“大概七八勺吧。”
“……”
兩勺一碗,四碗了。
“你怎麼起來了?”
“聽到聲音,擔心你把廚房炸了。你慢吃,我去睡了。” 夏鳴邊說邊起身,打着哈欠上樓。
夏薇吃完洗好碗,已經淩晨2點。
她悄聲上樓,見夏鳴的房門敞開,探頭望望。幹嘛不關門睡覺?
黑布隆冬的,看不清床上有沒有人。她拉過門,輕輕關上。
剛關上,身後自己的房間傳來夏鳴的聲音:“姐,我在這。”
夏薇微驚,打開房間燈道:“幹嘛呢,不開燈?”
夏鳴坐靠窗的沙發上,揉着眼睛,懵懵得似剛被吵醒:“我在等你借我手機,玩把遊戲。我手機不知道怎麼老卡掉線。我朋友被敵對工會圍毆,我得去救他。”
夏薇把床頭櫃的手機遞給他:“通宵玩遊戲,小心身體吃不消。”
“我支援一下就好。但可能要蠻久,你可以先睡,我等會給你送過來。”
夏薇點點頭,讓夏鳴幫關燈,翻個身面對着拉了紗簾的窗戶繼續睡。
窗外簌簌的風雪聲,裹着思緒不知不覺飄往那個白雪皚皚的冬季——
一天,外婆家隔壁來了好多高大的黑衣人,他們站在時不時咳一聲的小男孩身後,目送一輛黑色轎車遠去。
小男孩和麥田一樣好看的臉,被包在小熊帽裡。他望着慢慢駛遠的轎車,抿緊唇,像小狐狸一樣可愛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快哭了。
“少爺,外頭冷,我們回屋吧。”
男孩收回目光,盯着白雪上壓過的車輪黑印,點了頭。
見他走近隔壁院的圍牆裡,她探出身子瞧了瞧,忽聽身後有人說:“我在這裡。”
她一轉頭,就見男孩站在兩家共用的圍牆上,往下跳。
他穩穩落地,從口袋掏出一個大白兔奶糖遞給她:“我是葉風,你叫什麼名字?”
她接過糖,剝開糖紙道:“我叫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