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她感覺頭暈目眩,轉身抱緊了沈煙煙,祈求道:“沈姑娘,你别像師兄一樣丢下我。”
李靈溪被身上真切溫暖的觸感驚到了。慕風去後,還沒人像這樣主動挨近過她。
“叫我煙煙罷,”李靈溪回抱繆妙,替她抱怨,“你師兄太過分了。”
四周的樹上、地上布滿了小蛇,繆妙幾乎不能下腳,李靈溪半蹲說:“上來,我背你。”
“這,不好罷,你得多累啊?”
“沒事,你很輕。”
繆妙一向不愛麻煩人,但如今着實害怕,隻得同意:“好,多謝煙煙。”
白花泡桐在他們頭上低垂,繆妙一被背起,前額就碰到花枝。她害怕那上邊有攀附的小蛇,努力地縮着脖子,把腦袋擱在沈煙煙頸側。
李靈溪往前走,問她:“你很怕蛇?”
繆妙說:“很怕。”
李靈溪又問:“江玦不知道嗎?”
繆妙甕聲甕氣道:“不知道,師父不讓說。”
“為什麼不讓說?”
“我小時候做噩夢,經常夢見蛇,師父知道了,就不讓說。”
李靈溪跟繆妙說着話,還能順道把遊過來的蛇絞殺。繆妙聽銀蝶弦殺聲不絕,不忍心道:“它們沒傷害我們,别殺了。”
李靈溪說:“你不是害怕嗎?”
繆妙說:“我怕,是我的問題,它們不一定有壞心。”
李靈溪笑了,“蛇都不一定有心,分什麼好與壞?”
繆妙在她肩上輕輕搖頭,“蛇能修煉成妖,繼而還可能化型為人,得道飛升。師兄說萬物有靈,所以禦靈術才能用于萬物。”
李靈溪聽完,果真不再殺蛇,隻是說:“為何一條蛇,要先做人再成仙,人也沒什麼好當的。我若出生為小蛇,就直接修煉成蛇仙。”
繆妙笑道:“那也是可以的。”
不知不覺間,繆妙覺得沈煙煙沒那麼讨厭了。
兩人走到江玦停留的地方,擡頭一看,四面的樹枝上挂滿了剩半截身子的人。江玦背對她們,正仰頭觀察一具女屍。
繆妙喜道:“師兄!”
江玦聞聲轉過身來,繆妙跳下李靈溪的背,就要跑過去。然而李靈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陰着臉道:“别過去。”
“為什麼?”繆妙問。
江玦用橫雲裂挑開繆妙腳邊的蛇,溫柔道:“阿妙,過來。”
也許是因為李靈溪的表情太吓人了,繆妙也變得警覺。李靈溪把她護在身後,問江玦:“這些蛇無毒,為什麼驅趕它們?”
江玦的聲線變得更加溫柔,甚至有了蠱惑意味,“阿妙怕蛇,我為阿妙驅蛇。”
話音落,李靈溪和繆妙同時祭出武器。對面的“江玦”顯然一楞,冠玉般的俊臉逐漸異化,長出蛇鱗,口中也吐出鮮紅的信子來。
“難道,不對嗎?”
繆妙乍然看見蛇信子,差點暈過去。
濃烈的香氣忽然升騰而起,李靈溪長臂一揮,設了個隔離結界,把自己和繆妙都保護在内。
“繆妙,别離我太遠。”
繆妙乖巧地緊貼李靈溪站着,顫顫巍巍地,還沒說出一句話,對面那蛇妖就陡然變為龐然大物,敏捷地向她們撲來。
李靈溪喊道:“阿妙出劍!”
與此同時,她十指張開,倏地撒出六根鋒利銀弦,纏住蛇妖七寸部位,用力握拳往後拽。
蛇妖足有三四人高,雙目冒着血紅光,青黑蛇鱗堅硬如铠甲,血盆大口一張,迷惑人的香氣汩汩噴出。
繆妙被李靈溪保護着,隔空飛劍去殺蛇妖。然而蛇鱗就像銅牆鐵壁,織雨撞上去反被彈開。
李靈溪說:“照明。”
繆妙立即抛出火信,順便向同伴告知她們的方位。
趁火信亮起的一瞬間,李靈溪看準蛇妖的鱗片分布,把銀蝶弦絞到蛇鱗下。魔弦切割着蛇肉,蛇妖大怒,更為瘋狂地甩動長尾。
江玦這麼久不來,估計是被困住了。
李靈溪全神貫注地對付大蛇,偶爾想起江玦,隻那麼短短一個不留神,身後的繆妙突然尖叫一聲
“啊——”
“繆妙!”
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第二條蛇,比面前那條稍小一些,緊緊地纏住了繆妙,把她帶去半空中。
繆妙感覺身上滑膩膩的,一些粘液沾上她的皮膚,讓皮膚紅腫刺痛起來。随着蛇身越纏越緊,繆妙骨頭被擠壓得錯位,周身劇痛。
果然,師父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