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裳連簡單的答應都不能開口。
容均天眯起雙眼,肅然道:“你若連這點都做不到,我便後悔叫你來了。若你在這裡枉送了性命,别說是你,我以後也将無面目去見你母親跟哥哥。”
辛野裳才說:“我記住了。”
容均天默默地看了她半晌,他早就知道後宮這種地方是不适合辛野裳的,她的性子太直又烈,跟容時晴完全不一樣,而在宮中生存,得把自己揉成一個面團,能屈能伸,能縮能展才能活下去。
他隻能給她下一點猛藥:“你來這裡,不代表襄城危機已過,你我須盡力周旋,讓國主不再對襄城起意,而你若是行差踏錯給他捉到把柄,你可知後果?”
辛野裳咬住了下唇,隐隐作痛,她站起身來,垂頭低低地:“我聽世子的。”
容均天道:“叫我什麼?”
不知為何,辛野裳心頭一酸,之前在襄城的時候,她開口允和哥哥,閉口世子哥哥,如今到了西都,卻反而隻叫世子,這便是一種疏遠。
她本不該如此的,此刻他們才得是一條心。
辛野裳深深呼吸:“哥哥。”
容均天笑了笑,向着她招了招手。
等辛野裳走到跟前,容均天摸了摸她的頭:“你暫且隐忍,我會盡快地解決……”
他并沒有說完,目光之中有什麼湧動。
終于他靠近過來,幾乎呼吸相接,酒氣之外,辛野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蘭花香,夾雜着一點昂貴的脂粉氣。
白天,曾從容怡公主的身上聞到過。
她來不及再多想,就聽容均天如耳語一般輕聲道:“小裳,我答應你,一切都會好轉,很快……”
他的語氣極溫柔而堅定,不由人不信。
那時辛野裳以為容均天說的“好轉”,就是襄城危機徹底解決。
後來才知道,原來從開始,容均天就布好了一盤很大的棋局。
次日一早,辛野裳收拾妥當去給王後行禮。
有容怡公主在旁,一切都極為順利,王後甚至誇獎了辛野裳幾句,又賞賜物件兒,這般榮寵,令在場的妃嫔們甚是嫉妒。
自王後宮中退出,容怡公主對辛野裳道:“昨晚睡得可好?”
辛野裳道:“一切都好。”
容怡公主哼道:“本宮睡得倒是不好,你可知道昨晚上我教訓了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
“隐隐聽說有宮女觸怒了殿下?”
容怡公主在欄杆前停下,望着池中的遊魚,不屑一顧地說道:“你以為是因什麼事?那個賤婢,居然當着我的面兒對世子賣弄風情,世子何等身份,豈容她們這些下賤之人觊觎半分!”
辛野裳屏息。
容怡公主咯咯笑道:“所以本宮叫人劃花了那賤婢的臉,打了她半死,看她變成個半死不活的醜八怪還怎麼搔首弄姿。”
她像是在說一件有趣的事,心滿意足。
辛野裳心頭不适。
昨夜在容均天走後她已經弄清楚了,那被打的宮女,原本是公主身邊的貼身之人。
先前容均天去見公主,無意中對着她笑了一笑,誰知就惹了公主不快。
容怡公主看她一眼:“妹妹怎麼不笑?”
辛野裳無法強顔歡笑。
公主卻走近了一步,歪着頭道:“還是說妹妹不忍心我這麼對付那賤婢,所以……昨晚上才半夜三更地跑去浣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