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随後不久,我發現有個叫吳鏡的人盯上了我哥哥,開始時并沒有把你和溫婉聯系起來,隻怪你辦事不夠牢靠,換了身體,卻還去溫婉的家裡拿東西,被我手下看到,我才明白,原來吳鏡和溫婉是一路的。”
“确實,這點我疏忽了。”吳鏡點點頭,因為女捕快是突然死亡的,有些重要的東西卻沒有及時取出,他的确回去整理過。
“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你很有趣,一舉一動,甚至說話的口氣,都和溫婉很相似,哥哥,對此你有沒有感覺到?”紀澤笑眯眯地盯着問。
甯殷雙眉皺起,像是在努力回憶,終于還是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不長,所以感覺沒有那麼明顯。”
“哈哈,确實,女捕快盯着你的那段日子不好受吧,可我盯着她已經很久了,我甚至比她自己更要了解自己。一開始我也懷疑過吳鏡或許是溫婉的朋友,可是這個朋友竟像是天上掉下來似的,之前根本與她無半分瓜葛,而且他出現的時機很奇怪,就像是接着在做溫婉未盡之事。随着時間推移,我越來越肯定他就是沖着你來的。哥哥,當你重病之時,我其實也趕到了,本想讓道長收取魂魄另想他法,誰知這位度朔使大人始終守在你身旁,最後竟然還用你的名字收了魂,也是從那天開始,我才知道他真正的來曆和本事。”紀澤臉上又露出暧昧的笑意,不斷瞟着吳鏡。
吳鏡神色漠然,心裡其實已經懊惱到要吐血,想不到他追查别人沒查到,暗底裡反被别人查了個一清二楚。
“不過,這次他再逃不出我的手心,我能收到度朔使大人的魂魄了,對了,你們歸墟是怎麼稱呼的?魂氣?精魄?哈哈哈,吳鏡大人,日後要不要我也給你換個般配的女身?”紀澤見他面若死灰,愈加得意洋洋。
甯殷以手拂額道:“怎麼我竟覺得有些累了,先把這些人押下去,咱們兄弟叙叙舊吧。”
紀澤期待地道:“不錯,哥哥,咱們确實有好多話要說,你以前的那半本《精怪諾臯》還在嗎?我手上隻有一半,所以事事都卡在節骨眼上,這次你終于肯把下半部給我看了吧?”
甯殷微微一笑:“原來你還惦記着這個,隻拿了半部書就有此功績,你也算很厲害了。”
“全怪哥哥當時不肯給我,那一半也是我偷來的,若不是你當初倔犟固執,之後不會搞出許多事情,不過以前的事也不必再提,從此往後,咱們兄弟同心,自然其利斷金!”
兩人久别重逢,态度親密極了,手拉手轉身出去。臨走前,紀澤吩咐手下:“那這些人先關起來,等其他人把東西理好,再一起帶出去。”
“我們要離開這裡?”甯殷問。
“是,此地已經洩露,外頭還有群狐狸想方設法地要攻進來。不過請哥哥不必擔心,我還有其他的好地方可用,這裡随時可以丢棄,但臨行之前,有許多收藏品要一起帶走,咱們再等幾個時辰,就一切整理完畢了。哥哥請暫且忍耐一下,先使用這具女體應急,等到了外頭,我會再派人找一具資質上好的男體,讓度朔使給你換上。”
“好,都聽你的安排。”
護衛聽命将賀郎、蛇夫人、謝子璎以及吳鏡押出去。
“且慢,你們一個個别光顧着自己開心呀。”胡小俏等了半天,此時有點急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難道要一直用這具惡心的身體幹下去?”
紀澤喝道:“你急什麼,吳鏡在我們裡手,那個康安安也備用留着,等我哥哥拿出《精怪諾臯》後半部,就能将‘魇’進一步升級,到時候,他們必将神志錯亂,對我們唯命是從。”
“‘魇’?”甯殷眉頭一皺。
“哥哥,這就是我在《精怪諾臯》前半部裡學到的本事,可惜差了下半部,囫囵成了個雛形,以緻于被兩個度朔使都識破了。”
“原來如此,無妨,日後可以改進。”甯殷慢慢道,“我雖被此人囚禁了許久,很多事卻還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本書我找了個地方妥善地藏了起來,出去後自然能再翻找出來。”
“不着急的,哥哥,你回來了就好。”紀澤緊緊握住他的一隻手。
見他動情,甯殷也很感動,用另一隻拍了拍他的手背,“當年,哥哥是有些糊塗……”
“停停停,舊事不必再提。”紀澤截口道,“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就當我們經曆了磨難再度重逢,手足之情更勝往昔了!”
再次被關到地牢裡,所有人都死氣沉沉,此番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光小王爺他們團滅,連康安安都失去了。
謝子璎一直垂着頭,像隻逃避兇境的鴕鳥,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泥土裡才好。賀郎憐惜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用身體蹭了蹭他,輕聲道:“你也别太難過啦,沒有人會怪你什麼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謝子璎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這幾天他經曆了太多兇險與折磨,精神飽受打擊,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他邊哭邊叫:“你為什麼不罵我?你不是一直都恨我不争氣嗎?我差點就把姐姐的名字說出來啦!”
賀郎?然道:“我幹什麼罵你?人有求生欲有什麼錯?不管你說不說,我都沒有資格插手,因為那是你自己的性命,我憑什麼指手劃腳橫加指責,這和那些勸人食肉糜的假道學有何兩樣?”
謝子璎想不到他竟然這麼說,頓時一呆,随即又哭起來,“安姐姐被抓走了!我們都會死的。我最沒用,我最該死!”
賀郎雙手被反綁着,無法安慰他,自己的心也被揉成團般,痛不可當,隻能用身體輕輕碰觸他,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