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反應極快,身體還未坐直,已經轉過身将長劍用力投出,朝着那隻黑手射了過去,眼看長劍穿過利爪,剪刀劃破布帛般将利爪一分為二,吳鏡從雲端跌了下來,緊跟其後的康安安與蛇夫人都舉起雙手,準備接住他,可是,黑氣迅速爆增鼓起,從裡面迸出一條新的利爪,再次把他提了起來。
族長沒有了武器,于是勒住缰繩重新把馬調頭回來,他朝着黑氣張開了嘴,一片紅色的光芒從嘴裡煥發出來。
作為狐族族長,他的修行自然極其深厚,那片紅光猛烈直達雲霄,射在黑氣之上,黑氣迅速凝成厚厚一團,仿佛也在與之拼力抵抗。
吳鏡又一次從天上跌了下來,康安安和蛇夫人一個抱頭,一個抱腿,奮力接住了他,沖力太大了,三個人一同滾翻在地。
“快走,族長也快頂不住了。”康安安大聲說。
這話絕不是虛言,隻見族長嘴中的内丹越來越紅,灼灼鮮豔如血色一般,罩在場中所有的人臉上,大家都有了種猙獰的表情,而他自己的臉色卻越來越白,發出凄慘的青光。
不光是他,那些狐妖的内丹也被殺陣消耗得很快,如果再不沖出去,大家都會因此受傷。
蛇夫人說:“沒事,還有我呢!”她放下吳鏡,領子裡猛地爆出個蛇頭,耳聽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蛇夫人露出原形,自動褪去衣衫,變成海碗般粗壯的一條長蛇,對着康安安道:“大人自然騎回馬上去,我咬住馬尾,你牢牢抓住我的身體,咱們就能一連串地逃出去啦。”
幾個人都是一呆,覺得她的腦洞真是奇突感人,卻也别無他法,吳鏡翻身上了馬背,蛇夫人順勢過來用身體卷住康安安的腰肢,然後蛇嘴大張,一口咬在馬尾上,把白馬咬得一聲長嘶,前蹄離地而起,差點把族長和吳鏡又扔下地來。
族長此時已咽回内丹,一手舉劍抵住頭頂的黑影,一邊抱怨:“這位大嬸麻煩請嘴下留情,我這匹馬也是有道行的,修行的時間也并不比你少多少。”
他邊說那馬也在低聲嘶吼,像是爆粗口罵人,可惜蛇夫人的眼睛在馬屁股後面,看不到它的怒目。
兩人兩妖再次往外突圍,村民們本來抱頭蹲在地上,此刻見他們竟然與黑氣打了起來,愈發心驚肉跳,唯恐被馬蹄踩到或是被兵器誤傷,附近的人便爬起來跟着一起往外逃,見者跟風,一傳十,十傳百,漸漸所有人都在往山下逃,周圍一片混亂,族長的白馬被流民雜在當中,倒成了一種掩護。
而殺陣中的狐族見族長撤退,也紛紛收起内丹,轉身朝着包圍他們的精怪撲上去,各種妖與妖扭打成一團。
“住手!”有個聲音從鼎沸的喧鬧中破空而出,如炸雷撕開夜幕,縱然所有人都沉浸在混亂與争鬥中,仍然被震得頭皮發麻,手腳冰涼,不知不覺全都停下動作,本能地朝天上看了一眼。
三個道人集結出的黑氣已經停止追捕吳鏡,而是凝聚在空中,團成一張黑色的翻滾的“嘴”,張開的嘴裡沒有牙與舌,隻有深不見底的黑洞,同時一個聲音雷霆般地響徹天際,道:“度塑使大人,先别急着逃,你的手下都在我手上,咱們以命換命,如何?”
族長頭也不回罵:“有病!哪個跟你談條……”
話未說完,身下一懸空,那匹馬竟然從腰際斷成兩截,似有一把無形的刀整齊地把它劈開了,族長一個跟頭滾在地上,而吳鏡、蛇夫人、康安安則向後倒了一地。
幾個人翻身起來仔細查看,原來場中升起一圈光刀般的結界,正巧插在族長與吳鏡的當中,不光是馬兒,連逃在結界邊緣的幾個村民都身首異處,死相極慘。
村民們尖聲狂叫,結界外的固然屁滾尿流逃之不及,困在結界内的也是抖若篩糠,重新在原地抱頭縮成一團。
族長也沒了主意,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憤怒道:“王八蛋!居然敢殺我的馬兒!”他生氣歸生氣,可也不敢輕易跨進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