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微笑起來:“人間有句話,叫: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而且我其實還是個新手,許多規矩都還不大懂,連我的上司吳鏡都曾被氣到七竅生煙,我猜你們也是不知道的。”
說完,又等了等,對面的玄機果斷地白了她一眼,而郭中庸冷冷“哼”了一聲。
康安安歎:“都說不見棺材心不死,而你們兩個連見棺材這關都過去了,居然還挺硬氣?!”
說完,一手高高甩起,同時把兩個指頭一捏,玄機“嗷兒”一聲,吊死鬼似地被釘在了半空處。郭中庸也是毫無思想準備,吓了一跳,喝:“你想幹嘛?”
康安安道:“沒什麼,試試新學的手法。”
她玩心漸起,索性兩手齊上,虛空裡朝着玄機一扯一分,玄機狂叫,卻是一縷散魂已從身子上被撕了下來,失去一魂的玄機再也結不出人形,幻成了一團雲霧般的影子。
“唉呀!”康安安感歎道,“原來真能手撕精魄呀!會不會覺得痛?!”
郭中庸眼見不好,掉頭要逃,身後一股吸力襲來,原來是康安安一手揪起,把他又拖至面前。
而被撕掉一魂的玄機,影團在原地滾滾汨動,受損的精魄像是有個無法愈合的創口,吸收着周圍一切冰寒、刺激、悲怨、痛絕的能量。
“殘缺不全的感覺怎麼樣?”康安安問它,“既然你們最喜歡給人種魂移魂,随意糟蹋别人的精魄,就請自己也嘗嘗其中的滋味吧。”
玄機悶聲慘叫,聲音極壓抑,簡直痛不欲生,郭中庸委實被吓得不輕,不斷叫道:“他這算怎麼回事?你,你休要胡來。”
見康安安把手指點向他,立刻住了口,渾身顫抖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那個主謀的名字。”康安安一字一字道。
郭中庸痛苦極了,雙手抱住頭,撕心裂肺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呀,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們!”
“你竟然不知道自己主子的名字?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康安安朝着他彈了一指,郭中庸像被劍尖刺到,又是一陣亂顫,忽然轉過身去,指着小王爺大聲叫,“你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不去問問他呢?他也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另外那九個精魄全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他?康安安腦中轟然崩塌一角,默默地看向小王爺,他依舊背着手,像是毫不在意身邊發生的事,可是,僵硬緊繃的脖頸線條出賣了心思,他始終都沒有轉過身來。
康安安眼前幾乎一黑,強忍心悸,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那挺拔如玉的身軀曾是她對這世上唯一的牽挂和糾纏,此刻卻隻覺得獰惡和齒寒。
“你趙宗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她苦澀地問。原來,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怎麼了?”郭珺臣在一旁已經昏頭昏腦摸不着方向,他似乎看到了郭中庸的精魄,卻是一團朦胧的光暈,卻聽不到他說的那些話,隻見康安安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未了,卻朝着小王爺又發問起來。
“安姑娘,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康安安閉上眼睛,努力把洶湧而來的眼淚強壓下去,不,!她不能為了這個男人而哭泣,因為他所有的一切溫柔和情義都是彌天大謊!過了一會,才平靜下來,看着郭珺臣道:“你是聽不懂,可他聽得懂!”
郭珺臣接觸到她眼神中的絕望和悲傷,漸漸地有些明白過來,隻覺得喉嚨口幹舌燥,艱難地道:“難道,難道,那九個人真的都是他殺的?”
經曆了換魂事件之後,他面對于小王爺的心情真算是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畢竟之前曾占用着人家的身子,最美好的與康安安相遇的時光也是在那具身體裡經曆的,以至于遺留下個不能言明的心疾,總覺得那具身子自己也是有份的,無論善惡都有點些休戚相關的意思。所以,得知對方可能曾是殺人兇手後,他震驚之餘,又恨又惱,又有些避之不及的污穢感,簡直如同自己犯了罪一樣難堪和懊惱。
康安安瞧着他忽爾羞得無地自容,忽爾又露出義憤填膺的憤怒表情,兩種不同的情緒在臉上奇異地交錯而過,又看了一眼依舊巍然屹立的小王爺,相比較郭珺臣的矛盾和糾結,後者顯示出異乎尋常的殘酷絕情。
又等了一會,他終于慢慢地轉回身,臉上竟然波瀾不驚,淡淡問:“你算是問出什麼結果來了嗎?”
“你呢?算是在認罪了嗎?”她被他的陰冷寒透了心,不答,反問。
“我承認不承認,又有什麼意義,你還會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