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也不覺得突兀,畢竟人家連總管大人都能算計着抓起來,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足為奇,而且,現在是她在明敵在暗,人家肯定知道得比她更多。
“你們的主人是誰?”她開門見山道,“以前我以為你們是替郭府辦事的,現在看來,郭中庸根本沒有本事駕馭你們幾個,況且他一死後,你們馬上就搬家轉移,身後分明另有他人撐腰計劃,若是想拿回自己的身體,就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玄機冷笑:“别以為搶了我的身體就能逼我的供,這裡的一切都在我的主人掌控之中,你逃不掉的。”
見他态度強硬,康安安也不多話,目光一轉,卻見手上赫然戴着隻黑色的指環,化成了灰她都認得出來,不就是吳鏡所有的那隻,這一下大出意外,自己都忍不住呆了。
玄機道人見她發現指環,果然緊張起來,雖然不說話,卻目光灼灼地也盯着指環看。
“你戴着它做什麼?難道也會用這個指環?”康安安脫下指環,遞到他面前,精魄哪受得住這種法寶的銳氣,倏然隐避去了更遠的角落裡。
拿着失而複返的歸墟法器,她不由感慨萬千,想起之前為此闖下大禍,受到吳鏡的責罰,還被囚禁在裡面一段日子,直到小王爺逼着吳鏡把她與胡小俏交換,才又回到人間,一時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不知不覺地把眼神瞟向小王爺。
小王爺也看到了指環,卻是面色凝重,迎着她的視線,冷冷道:“怎麼?想用這個東西對付我?”
他的聲音很有些心灰意懶,眼前是他拼了命都想救的人,卻時刻在懷疑他,算計他。“随便吧,反正我這條命是你救出來的,再還給你,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康安安料不到他會這麼說,猛地噎住,其實她是想說郭中庸的精魄原本就裝在裡頭,經過吳鏡之手後,又被道士折騰了許多天,也不知道放出來沒有。
反倒是郭珺臣破天荒地善解人意起來,湊在她身邊說:“這個東西?我大伯就是被它收走了?”
康安安總算接到下台階,慢慢地點點頭,“如果不出意外,可能還留在裡面。”
郭珺臣一時淚盈于睫,凝視着指環,滿心不安糾結起來,吃吃道:“那,我,你,可不可以……”
“你想看看他?”康安安問。
“嗯。”郭珺臣聲音低低的,很不好意思,臉上有些發紅,嗫嚅道:“雖然我知道他做了許多惡事,雖然他也害慘了我,但是,畢竟他是我的長輩,有些話,我也很想問問他。”
康安安知道他想問什麼,覺得那些根本都是廢話,不過郭珺臣的這種廢話又讓她感覺很踏實,覺得他極重感義,雖然不夠理智卻很令人心疼,想到這,忍不住又看了小王爺一眼。
果然,小王爺立刻冷笑:“你想問他為什麼要害你?抑或還想問他後不後悔?我覺得這話毫無用處,根本就是自尋煩惱。”
康安安對他的話實屬意料之中,卻也因此更失望,看着旁邊郭珺臣落漠的眼神,愈顯得實心眼兒,為舊人舊事羁絆傷情,充滿了人情味。
“好吧,我且試試,看能不能把他喚出來。”她柔聲撫慰他。
郭珺臣眼中閃出光,渴望而感激地看着她。
小王爺扶額長歎:“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功夫費力做這種傻事,真是莫名其妙。”
他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恨他的理智精明,就越想背道而馳,和他公然做對,果斷地把指環舉起來,手上用力,輕輕喚了三聲:“郭中庸。”
三聲過後,一縷幽魂自指環中飄出,立在她面前。
康安安又是一呆,覺得今天真是順利得不像話,一切問題自然地水到渠成、迎刃而解。
“大伯出來了嗎?”郭珺臣十分期待,搓着手對着面前的空氣迫切尋找。
“出來了。”康安安說。
郭中庸已經被關得太久了,一個淺淺的影子定在半空中,大夢初醒般與她對視良久,長歎一聲,道:“玄機,原來是你把我放出來了。”
康安安白他一眼:“你現在不是肉眼凡胎了,還看不出我到底是誰嗎?”
郭中庸怔住,仔細又盯着她看了幾下,在精魄的眼裡,人的身和魂是可以分離而視的,他也終于看明白裡面的東西,大喝一聲:“原來是你這個女人!你可把我給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