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王爺才起來,烏鴉便在床前回話:“昨天半夜村長用鬥蓬蒙了臉,偷偷摸摸上了山。”
“這麼快就去通風報信了。”小王爺笑笑,“還以為他老奸俱滑最沉得住氣,我才提了提山上的房子,他就坐不住了。”
“那山上挺邪科的,昨天晚上我跟在他後邊,左拐右拐,居然莫名其妙迷路了,連人也跟丢了。”烏鴉郁悶,他追蹤對手頗有一套,從來沒有錯失過,何況對方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
“山裡布了機關,說不定是陰陽陣,你肯定進不去。”
“那我們怎麼辦?”
“再看看,怕是要有人帶路才行。”小王爺喝了口水,便看見謝子璎進來了,正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四處找,一邊嘴裡還問:“安姑娘人呢?”
小王爺還沒說話,對面床上被子猛的一翻,康安安坐起來糾正道:“我是個男人!”
“哦,那,安哥哥?”謝子璎傻了眼。
昨天晚上張家本是給小王爺單獨預備了一間,可他非要帶着康安安一起,說是晚上需要人近身服侍,康安安這才曉得自己男裝出來有多倒黴,身份上又是他的随從,半個“不”字都不能說,隻好忍氣吞聲地應了,進了門就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頭,一個晚上都沒動彈。
小王爺也沒有去招惹她,對着她的床無聲無息地睡了一晚,早上自己慢悠悠梳洗完畢,眼裡像是完全沒有第二個人似的,此刻見她跳起來,笑起來:“原來早醒了?我還以為路上太勞累,怕打擾你的好夢,不敢開口和你說話。”
康安安說:“哼。”
下了床,匆匆用青鹽漱口,又擦了臉,才沉聲道:“我今天晚上不要和你一個房間。”
“正好,人都在這兒,你說你要和誰換?”小王爺頭也不擡道,“現在都是兩個人一間,所以你要和烏鴉還是小謝睡一個房間?”
烏鴉吓一跳,擺手不疊:“不要不要!我的腳很臭。”
康安安便橫目看向謝子璎。
謝子璎也傻了眼,迎着康安安犀利的目光,又瞧瞧看似漫不經心的小王爺,一時緊張得口吃起來,道:“我,我,也不行,我,我打呼噜打很厲害……”
話未說完,一塊洗臉布劈面砸了過來,康安安怒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才出門,就險些撞在一個人身上,原來是村長家的大姑娘,不知道在門口聽了多久了,臉有些發燙。
見康安安警覺地看住她,大姑娘的臉更像一張紅布,話也說不出來,把手裡的饅頭往她向上一塞,扭頭便跑。
想不到遇到個比她跑得更快的更會甩袖子的,康安安一時啼笑皆非,手裡捧着盤饅頭,毫無辦法,隻得又回了房間。
“以後說話要小心些了。”她對衆人道,“門口居然有人,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去。”
謝子璎道:“村裡人口風都挺緊,倒對我們明查暗訪的步步緊逼,要不是懷了什麼秘密,何至于如此做作,咱們确實都要小心些。”
大姑娘此時已跑回了家,村長見她臉色不對,忙問:“怎麼了?偷聽牆角被逮了個現成?”
大姑娘說:“那些人裡頭有個女扮男裝的,昨天晚上還和趙公子一個房間呢。”
村長還沒出聲,門口又邁進隻腳來,原來是張二寶來了,一進門便說:“那有什麼好稀奇的,我早就看出來了。”
村長倒是吃了一驚,“你居然知道?怎麼看出來的?”
“當然。”張二寶笑嘻嘻,“我和那些蠢貨不同,他們見了人隻會躲,我卻看得清清楚楚,本來汴京的老爺大人們都喜歡随身帶些清俊小厮,沒有女人的時候,拿他們煞煞火也是常有的事,不過他身邊的這個卻也太秀氣了些,昨天我就在懷疑,别是個雌的。想不到這個趙七公子挺多情的,居然把小□□喬裝打扮帶在身邊,真是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女人。”
大姑娘一直很讨厭他,從來不肯理會他,聽了這種不要臉的混張話,又是一陣面紅耳赤,根本無法應對,隻扭頭看着她父親說:“全怪你讓我去偷聽,這下可好,被那女人發現啦。”
“怕什麼,他們知道也無妨,你也别太心虛了,本來就是咱們自己的村子,送客人點東西順便關心一下還做錯了嗎?”張二寶不停地拿眼上上下下的睃她。
大姑娘被他看得渾身都不舒服,扭頭跑進了裡面房間。
屋裡沒人,村長對着張二寶沉下臉來,“你還知道什麼?還有什麼事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