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王爺責怪謝子璎道:“剛才拉我做什麼,應該把他狠狠打一頓。”
謝子璎苦着臉道:“我的好王爺,你知道那人是誰?官家最寵愛的周貴妃的哥哥,當朝國舅被咱們打啦,我就怕你會傷了他,結果還是搞出大事啦,也不知道有沒有跌出人命來?”
小王爺“呸”了一口,道:“傷天害理的王八蛋,死了正好!”
他一早安排了馬車在半路接應,一群人分别在馬車上換了衣服摘了裹帕,幾個護衛混入人群,賀郎親自趕車回了府。
還沒進門,就有人來禀報:“有人要見安姑娘。”
大家都很奇怪,畢竟康安安在府裡這些天,自己也算是個客人,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人會來找她。小王爺警覺:“莫非是國公府的人賊心不死,或者他的狐朋狗友想報仇,特來找你的麻煩?”
謝子璎搖頭:“公子死得不光彩,府裡本來沒有幾個貼心人,一早樹倒猢狲散。他死了之後,唯有國公大人悲痛萬分,恰前個月玉清昭應宮受雷擊着火,燒了許多宮殿,國公大人便上表待罪,引咎辭職,罷相出守青州去了。這一來更是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以往,滿耳阿谀奉承,他哪怕說個片言隻語都能被傳誦為名言佳句,多少人自稱是他的好友,什麼酒席都少不了他的帖子,如今一朝出事,門前冷冷清清,認識的人都繞道走,哪有什麼知已好友肯替他出頭。”
小王爺道:“管他呢,我們陪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是誰。”
說話間已來到大廳,一進門,便見一人背門而立,隻瞧了個背影,康安安的臉色頓時變了,上前行禮道:“吳鏡總管,您怎麼來了?”
吳鏡頭也不回,冷冷笑道:“不敢,我特來拜訪姑娘,畢竟您實在太忙,辦事能力又強,什麼規矩法度又都不肯放在眼裡。”
這話已經算是打臉,康安安隻能跪下來,“大人,我自有我的道理……”
“且慢,我先你一句話。”吳鏡一字字道:“我問你,你私自囚禁胡小俏、公然違抗我的命令、妄想偷盜我的法器,這些罪名可都承認嗎?”
他竟然都知道了?所有人心頭一寒,完全不知所措,康安安更是驚得渾身發麻,整個人像被從頭到腳浸入一盆冰水中,她臉色灰敗,慘然道:“我承認。”
“那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今天你就在這裡向我磕頭認錯,發誓永遠不再如此,一切按規矩辦事,我便饒你一命。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吳鏡淡淡道。
康安安怔住,低着頭,一言不發。
小王爺對着他大聲道:“還以為你這個度朔使的有多了不起,不過是個照章行事的懶貨,糊塗官判案是非不清,為了業績便要颠倒黑白、草芥人命,安姑娘所作所為都是光明磊落、正氣凜然,誰會向你道歉。”
吳鏡“嘿嘿”一笑,并不理他,隻是問康安安:“你說呢?”
康安安一咬牙,大聲道:“我沒做錯事,那五個孩子受盡人間苦楚,死後不應該被随便冤枉,我懇請大人再寬限幾日,等我試着度化她們,如果真的不能度化,再打散精魄也不遲。到時候,無論什麼樣的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吳鏡沉默下來。
小王爺已經上前擋在康安安面前,謝子璎賀郎也圍過來,保護在她身側,唯恐吳鏡一個轉身,便要翻臉痛下殺手。
“唉,你們算是要齊心協力地對付我嗎?”吳鏡仰天笑起來,“好,好,一個個意氣風發,決心和歸墟公然作對不成?”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來,隻用後背對着他們,笑的時候雙肩抖動,竟然很有幾分風騷之氣,康安安看着他的背影,頓時發起愣來。
“你?”她指着他滿腹疑問。
“我什麼?”他轉過身來,瞪她,“不信我會殺你?”
康安安看着他的眼睛,頓時渾身一松,站起身苦笑:“族長,您總是這麼出奇不意的嗎?”
不光是她,賀郎也終于反應過來了,呼出一口長氣,邊擦汗邊埋怨道:“族長,你也太胡鬧啦,差點吓死我啦!”
“怕什麼?别人都沒怕,就數你最膽小!”變成吳鏡樣子的族長朝着他罵,“叫你跟着出來好好曆練一番,怎麼把膽子越練越小了?你看人家安姑娘,根本沒當回事嘛。”
康安安忙擺手:“哪有,我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的嗎?”族長高興極了,在衆人面前轉了一個圈,又擺了一個即威武又霸氣的姿勢,興奮道,“真的一點破綻都沒瞧出來?看來這次我實在是很成功咯?”
活活的一個老頑童,整屋子人都被他逗得笑起來,小王爺哈哈大笑,拍着賀郎肩膀道:“你們族長比你可有趣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