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哥道:“對,就是因為有王法,所以你們這對狗男女休想逃出去,今天老爺我要好好判判案子,到底你們算是偷竊還是通奸。”
兩個茶博士上前一步,把謝子璎當面頂住,叉着手斜眼瞧他,一個道:“老何,你上還是我上?我猜我三拳就能把他幹趴下。”
老何道:“阿大你也是個沒用的,三拳也太多了,老子兩巴掌就能扇暈這種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正說得得意,忽覺得身上寒氣陣陣襲來,情不自禁都打了個寒顫,怨道:“沒人呆的地方就是冷,早點解決了他們出去吧,感覺要凍死人了。”一轉頭,恰與旁邊的一張臉對上,用力眨了眨眼,終于看清這張臉非但不認識,而且還是倒吊下來的,猙獰慘白,老何驚呆了,想叫未叫之際,耳聽“樸通”一聲,卻是臉另一邊的阿大雙腿發軟,癱倒在地。
丁哥就立在他們身後,親眼看見方才眼一花,就有個東西從房頂倒吊下來,垂在兩人之間,從背後隻見一蓬散發,他反應極快,立刻甩了手中的棍子轉身就逃,撲向大門口要拔出門闩,手指頭才搭到木頭上,眼前一黑,又一隻腦袋倒吊下來,與他碰了個臉對臉,那臉上不光寒徹骨髓,更有股子泥土的陰冷與草腥氣,他呼吸一窒,渾身像被塞進個寒冰窟窿裡,牙齒‘的的’錯響,喉嚨硬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樸通”又是一聲膝蓋落地的聲音,卻是謝子璎跪了下來,康安安收了帕子,快步過去把他拉起來,道:“别怕,站在我的身邊。”
謝子璎再顧不上讀書人的光輝形象,躲在她身後緊緊抱住腰,閉着眼叫:“快施法讓它們走呀,我再也不想看到它們!吓死人啦!”
康安安和謝子璎走後,小王爺和賀郎坐在茶樓裡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不以為然,很看不上對方的樣子,兩人寡淡無味地對吃了幾杯茶,那婦人已經醒了,垂頭坐在旁邊抹眼淚,賀郎少不得溫言勸了一番,見她漸漸安靜下來,便在鬥室裡來回溜達起來,小王爺被他晃得頭都暈,說:“好好坐着,成日裡沒個人樣子。”
賀郎笑起來:“我沒人樣子?你就有麼?”
小王爺瞪他:“你不過是暗示我身上有詛咒的事,安姑娘早就告訴我了,這話不新鮮了!”
賀郎便在他對面坐下來,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問:“有人害你,你不好奇是誰嗎?”
小王爺說:“你知道是誰嗎?不知道就别瞎扯。”
賀郎嘻嘻笑起來:“我是不知道是誰做的,不過仔細看起來,你身上的東西雖不難辦,但是過程十分複雜,也不知道誰這麼耐心,肯一次一次地對你做法,必定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這樣不厭其煩地用陰毒之術害你吧。”
小王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像是個懂行的,猶豫地問:“我身上的詛咒?難道還不止一個?”
“姐姐沒說過這個嗎?”賀郎笑得越發陽光燦爛,“唉呀呀,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你,看來她和你也不是無話不談的嘛。”
小王爺眼睛一瞪,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心裡沉甸甸的,果然郁結起來,要知道狐狸是最善于揣摩人心的東西,且慣會用暗語傷人,精魄混亂的小王爺在他面前,毫無對抗之力,眼見自己占了上風,賀郎更加洋洋得意,跷着二郎腿,自顧自哼着小曲,一雙眼睛飛來飛去,忽然坐了起來,傾耳細聽一會兒,說:“有人來了。”
果然樓梯口一陣亂響,像是許多人上來了,還未見人影,先聽人聲,有個粗魯的聲音道:“那個鬧事的婦人在哪裡?”
茶博士當先帶路,指點着往樓上請,三個捕快提着普杯子口粗的鎖鍊橫眉上來,把婦人打量了幾眼,又轉頭細看小王爺和賀郎,問道:“這兩個算是什麼人?”
叫丁哥的茶博士一直殷勤地陪在旁邊,見他們問起,便笑着道:“是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說是要給那女人打抱不平,逼得我們老闆跑出去的就是他們。”
“嗬嗬,這年頭還有那麼熱心腸的人?”捕快冷笑起來,“咱們辦差這麼多年,還真沒遇到幾個俠骨柔情的,打秋風的倒是不少,他們有沒有訛你們老闆呢?”
丁哥含糊道:“唉呀,這就不好說了呀,您是知道的,我們老闆向來就是個老實人,慈眉善目的,怕事得很,況且開門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好人緣,說實話這位畫臉的公子前些天就來鬧過啦,把茶樓裡所有的人都打了一遍,我現在身上還帶着傷呢,當時也氣得想報官,可是老闆老實,怕傷了和氣,一味地忍氣吞聲下來,我們拿錢幹活的也就隻能跟着一起受委屈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