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玉打量樓上情形,又掃了眼那摔碎的花盆,若有所思:“大概是巧合,不必計較。”
明俪瞪大雙眼,見周圍許多人都盯着看,便退一步又指了指樓上那人道:“這次算你走運,以後且仔細!”
衛玉想到明俪方才那一腳幹淨利落,眼中含笑道:“明掌櫃原來會武功的麼?好出色的身手。”
“不算什麼,”明俪嗤了聲,說道:“不過是些三腳貓的粗淺功夫,上不了台面。”
“太過自謙,可知這已經是極難得的了,如明掌櫃這樣文武雙全的美貌女子,放眼天下隻怕也找不出幾個來。”
明俪心裡對她其實是有些提防的,可聽了這句,仍是忍不住心花怒放,樂不可支:“這可不敢當,衛巡檢莫要折煞我了。”
此刻徐家已經在望,果然如明俪所說,車馬把半條街都塞住了。畢竟是長懷縣首富,來賀喜的賓客絡繹不絕,遲來的馬車都不得進入,賓客紛紛下車步行。
明俪心情極佳,眉眼生風:“瞧,我說什麼來着。今日隻怕是半個縣城有頭臉的人物都到了。”
徐府後廚。
幾個竹籠排在牆根兒,籠子裡發出唧唧喳喳的叫聲,時不時翅膀掙紮,撲棱棱地響。
那是一籠子的黃雀。
縣内幾乎人人皆知,徐老爺最愛吃黃雀卷。
把黃雀拔毛去除内髒,肉剁碎,加蔥花,鹽,香油等調料,用面皮包裹卷成長條卷,下油鍋炸到酥脆金黃。
今日既然是公子大喜,賓客們也有口福了,什麼山珍海味,參鮑翅肚,應有盡有。
明俪因在純陽宮耽誤,已經是來的遲了,同衛玉進門之時,丫鬟們正在上的是一道蒸紅膏蟹。
将極肥極大的雌蟹拆開,取出蟹黃,以花生油拌好,重新安頓入蟹殼内。
蟹身蟹爪處理幹淨擺盤,加蔥姜等,入蒸籠大火蒸熟,在用姜醋等淋之,賣相紅紅的極誘人,味道濃郁而鮮美。
諸位客人見狀,無不垂涎欲滴,紛紛稱贊,恨不得立刻大快朵頤。
明俪卻不為所動,甚至對衛玉道:“這若是小九曜經手,必定好吃百倍。”
衛玉看着那紅蟹,又看周圍賓主盡歡的繁盛之狀,這徐家今日大喜,就如同這蒸紅膏蟹一樣煊赫,誰能想到一夜之間,到明日,偌大宅邸變成死宅,就如同這紅膏蟹被拆殺殆盡一般。
衛玉問:“對了,這裡可有一種……叫‘黃雀卷’的?”
明俪眨了眨眼,略略詫異:“您也知道?我隻聽說徐掌櫃最愛吃這個,至于今兒有沒有,卻不曉得。”
衛玉記得徐家滅門案的詳細。
案發時在夜晚,而在事發後,豫州府的仵作仔細查驗,卻是從桌上的一道叫黃雀卷的菜中,驗出了□□。
這麼看來,中午的這些飯食應該無礙。
明掌櫃因見衛玉特意詢問,便攔了個丫鬟問她,那丫頭說道:“确實是有,不過都在廚房内還沒有殺,要到晚上才料理了炸呢。”
明俪才要叫丫鬟去,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怎麼是他。”
那人身形高大,雖身着便服,可明俪仍一眼認出,正是縣衙的武都頭武萬裡。
明俪伸着脖子打量,自言自語道:“稀罕,他可從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今日是怎麼了。”
武萬裡并沒有看見她們,腳步奇快,閃開幾個賓客,竟是大步向着徐府的内宅去了。
明俪臉上的笑收斂了幾分,喃喃道:“他這是去哪兒,難不成也學人去鬧新娘子了?怪了……他平日跟徐家可沒什麼交際。”
想武萬裡隻着便服,顯然也并非公務,明俪正要趕上去看看,卻給徐家的人攔住寒暄,問她為何遲到等。
明俪短短地說了兩句話,待要介紹衛玉,一回頭才發現衛玉也不見了。
衛玉在看到武萬裡的時候,便也悄悄地跟上了。
今日徐家辦喜事,府内來往的賓客太多,進出内宅的親眷也不少,一路竟沒有人攔阻。
過了兩重門,衛玉隐約聽到前方有說話聲。
一男一女,仿佛正是武都頭跟誰。
衛玉正要靠過去看個究竟,手卻被人從後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