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還債,你在施恩,這樣總行了吧?”也許是因為緩解了屈州旱情,文曲星君難得心情不錯,嘴角始終挂着笑意。
說什麼‘貪狼笑’是四美之首,她怎麼覺得這“文曲笑”更撩人心弦呢……青筠盯着面前的笑容,忽然有一種墜入漩渦的暈眩。
“怎麼了?”見青筠的眼神有些不對,文曲星君緊張地問。
“沒什麼,被貪狼星君和武曲星君氣的。”青筠惦記正事,連忙收斂心神,将貪狼星君故意給她下評,害她接不到差事,後面卻有神秘金主懸紅讓武曲星君為女人動心的事說了出來。當講到武曲星君對天界衆仙女的評價時,青筠依舊忿忿不平:“我原先還覺得他主掌寡宿,孤星入命,很是可憐可敬,如今看他那評頭論足、自視甚高的油膩勁兒,不由得佩服天帝目光如炬,這天上天下沒有人比他打一輩子光棍更合适的了!也不知道是誰錢多得沒地方花,給出這樣的懸紅差事來難為人。”
“你确定,那木牌上的寫的是讓武曲星君動心,而不是促成他的姻緣?”文曲星君問。
“對,絕沒看錯。”青筠笃定點頭。她這樣愛崗敬業,怎麼可能看錯金主的要求?
“那就容易了。”文曲星君緩緩道,“姻緣是正緣,強行促成的話牽涉因果太多,需要很高的法力才能辦到。但動心隻需要有桃花運輔助就行了。隻要找到主掌桃花運的神仙幫忙,就不愁影響不到武曲星君。”
“可是主掌桃花運的神仙不就是貪狼星君嗎?”青筠洗耳恭聽到現在,卻沒想到文曲星君出了這麼個馊主意,頓時有掀桌的沖動,“我甯可再得一個下評,再也做不成馭鶴使,也絕不會去求他幫忙!”
“我說的可不是貪狼星君。”文曲星君安撫,“天界實際上有兩位主掌桃花運的星君,一正一副。貪狼是正桃花星主,咱們還有一位副桃花星主呢。”
“副桃花星主是誰?”青筠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就算我孤陋寡聞,你也不能騙我啊。”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說把半片竹林給你抵債,絕不抵賴。實在不行,一整片都給你?”見青筠欲言又止,文曲星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若還嫌不夠,我可以天天炒竹筍給你吃。”
“你明知道我不吃竹筍,明知道我最恨别人吃竹筍!”青筠怒道,“說正事!副桃花星主是誰?”
“自然就是廉貞宮主,玉衡星君。” 提到玉衡星君,文曲星君收斂了玩笑的語氣,聲音都有些低沉下來。
“啊,居然是他!”青筠大吃一驚,“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貪狼與玉衡都執掌桃花運,隻是一正一副,一外露一内斂。”文曲星君解釋道, “貪狼星掌管的桃花運鋒芒畢露,來勢洶洶,有這種運勢的人很容易讓他人為自己着迷,所謂一眼萬年;而玉衡星掌管的桃花運則頗為自制,沒有那麼狂熱,卻更多地考慮雙方内在的契合。”
“就區區一個桃花運,居然主掌的星君也要分正副,咱們天界不是人手不夠麼?”青筠說到這裡,忽然聯想到迎神賽會上諸多自己從未聽聞的神仙,“難道,是百年前那場變故,讓天界損失了許多神仙?”
“可以這麼說。”文曲星君不願多提百年前的事,轉移了話題,“所以,隻要你去廉貞宮取來一朵桃花,再求玉衡星君保佑,就一定可以讓武曲星君對某人動心。”
見他這麼笃定,青筠不由好奇那位玉衡星君此刻究竟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這番計劃。“我可以去取桃花,”她有些猶豫,“可這桃花運究竟應該給哪個女子呢?”
“這裡不就有個現成的嗎……”文曲星君話還沒說完,青筠已跳了起來,“不許說是我!要是讓武曲星君那個油膩自戀的家夥惦記上,我甯可……甯可你欠債不還!”
“好重的誓言,看來真是下了血本。”面對青筠如同受驚的貓一樣炸毛,文曲星君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我說的是她。”說着朝門外揚了揚下颏。
“你說……慕莘?”青筠大驚,“朋友妻,不可欺。武曲星君雖然讨厭,卻不像是橫刀奪愛的人……”
“慕莘隻是我的搭檔。以後你再胡說小心我敲你。”文曲星君果斷地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笛,威脅性地揮舞了一下。
“可我不忍心對慕莘下手……好歹認識一場,我不能親手推她下火坑啊!”青筠哀鳴。
“在你心中,男人的愛慕就這麼可怕嗎?”文曲星君難得有了點怒意,“武曲星君英俊威武,雖說不怎麼聰明,人品卻算不上壞。或者說,包括我在内,你對天界所有的神仙都發自心底地抵觸?”
“我……”青筠一愣,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明知道,我和天界的人都不一樣。”半晌,青筠才低低地道,“所以不是我抵觸他們,是我們天生就格格不入,就像天與地,水與火。”
“也是。”文曲星君眼中一絲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不再争論這個話題,繼續讨論方才的計劃,“我和慕莘的目标都是為玉衡星君增添法力,如果武曲星君迷戀上慕莘,無異于為我們實現目标添了一大助力。”
“添了一個免費壯勞力。”青筠沒料到文曲星君算計得如此之精,果然不負四害中的“貪”名,不由甘拜下風,“可是,慕莘要是不願意怎麼辦?”
“無論她是否願意,于你都算完成任務,于慕莘,則都是修煉。”文曲星君說出這句貌似高深的話,阖上雙目,落在青筠眼裡,像是一隻老謀深算,吃飽喝足的狐狸。
呃,都是修煉……敢情他還算是為慕莘好了?
“我收回上次在你竹屋裡說的話。那時候我說你和竹筍一樣沒心肝,其實你肚子裡還真不是空的。”青筠冷不丁道。
“你想說我有一肚子錦囊妙計?”文曲星君略有些得意地問。
“不,你有一肚子黑心腸。”青筠咬牙,“身邊的人,說賣就賣了。”
“冤枉,決定權在慕莘,怎麼能說是賣呢?”文曲星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朝青筠伸出手,“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玉衡顯靈,武曲真的迷上慕莘,我賭慕莘會同意的。賭注是——一萬個靈珠怎麼樣?”
“不賭。”青筠幹脆利落地揮開他的手,堅決不再上文曲星君的當。其實她心裡也隐約覺得,以慕莘對天界的向往,和她在傳道過程中時不時流露的小小虛榮,她絕對不會一開始就拒絕英俊威武、身份尊貴的武曲星君。相反,慕莘說過她愛慕的就是勇武之人,她與武曲星君很容易一拍即合。
從這一點來說,文曲星君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
“最後一個問題。”青筠已經迫不及待要完成任務了,“我怎麼把武曲星君從天界請下來呢?”
“你就說……”文曲星君頓了頓,“我會告訴他從極淵的秘密。”